一個國家大的戰略,最忌諱的就是朝三暮四,變來變去。以大宋現在的國家實力,如果一心一意想要守住現在的疆域,那以北遼的實力,根本無法撼動北疆的防線,哪怕是藉助著北遼更強的軍隊機動性,可以在邊地進行騷擾,但也只不過是危害邊地有限的區域,他們壓根兒就沒有能力深入。一旦深入,便極有可能被遍布邊疆的大宋那一個個的堡壘,軍寨給截斷後路,從而全軍覆滅。
這樣的事情,在過往,多次發生過。
而大宋如果真想北伐遼國,一統天下,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現在大宋的財力,冠絕天下,立定了這個國家戰略,十年生聚,養將練兵,全力發展武裝力量,亦有可能成功。
可問題就在於,眼下的這位官家,都是在兩種截然對立的大的戰略之上搖來擺去。主張北伐的人占了上風,那整個國家便卯足了勁兒地發展武備。可是一旦主守的人占了上風,前幾年所有的努力,便全都付之東流,一切歸零。
這位官家糊塗嗎?
在蕭城看來,這人一點兒也不糊塗,他精明著呢!
只不過,他是將自己屁股下的那張位子,看得比其它任何的事情都要更加地寶貴。
主守派占了上風,那大王爺的實力立時便大張。
這個時候,就該扶持二大王一系主攻的人馬上台了。
二大王的人搞上幾年,立即便又換上了大王爺一系的人馬。
反正換來換去,異論相攪,大家斗得不亦樂乎,他穩坐釣魚台,笑看風雲起。
沒有人能對他的位置產生任何的威脅,他老人家是高枕無憂了,但大宋這個帝國,可是被折騰得夠嗆,而整個大宋的官員們也被折騰得夠嗆。
在一次又一次這樣的輪迴當中,所有的官員,在自覺或不自覺之中,都是站了隊。即便是許多不想站隊的人,最終也被裹協或者說是在無奈之中,不是上了大王爺的馬車,就是上了二大王的戰車。
時至今日,兩系人馬的爭奪,已是愈來愈激烈,愈來愈不擇手段了。
最初的時候,大家的爭鬥,還保持著一個最基本的原則,那就是輸了的人滾出朝堂,遠竄地方也就可以了。
因為能站在朝堂之上參與爭鬥的人,並不是傻子,大家都知道官家玩的這一套是什麼,今天我能將你遠竄,明天說不定就輪到我了,那麼此時留一線,他日就好相見了。
但隨著時日的推移,隨著眼下這位官家的年齡愈大,身體也沒有以前那麼強壯了,這種狀況已經開始慢慢地出現了變化。
已經開始死人了。
這從一個側面也說明,兩派的爭鬥,已經快要進入到圖窮匕現的時候了。
一旦占了上風,那麼將對方的骨幹力量徹底從肉體之上消滅,便成了一個一勞永逸的手段。
本來以蕭氏家族現在的身份,如果蕭禹不想站隊,還是可以獨善其身的。
蕭氏與一般的大臣不同,他們是將門出身,老太爺蕭鼎官至同簽樞密院事,蕭禹雖然從小走的就是文臣的路子,但沒有考上進士,便只能走了明經科的路子,然後亦在軍中管勾後勤多年,在軍中同樣具略去相當的影響力。
這樣的一個家族,在文臣圈子之中立得住腳跟,卻又在軍中有著很大的影響力。
他如果真不想站隊,兩邊的人,實在是不願意得罪這樣的一位人物的。
大王爺在軍中實力比不上二大王,那麼蕭禹這樣的人物,便是他需要大力爭取的,即便爭取不到,也不願意得罪逼著蕭氏投向二大王。
而二大王呢,不但需要蕭氏在軍中的影響力,也需要蕭禹這樣的一個文臣來保證他在朝堂之中有文官呼應。
在蕭誠看來,蕭家算是得天獨厚,完全可以學著當今這位官家,穩坐釣魚台,管他那位大王最後上位,總是少不了他蕭氏的一番富貴。
奈何自己的這位老爹啊,偏生就緊趕著上了二大王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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