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
內侍清亮尖細的嗓音傳遍大殿,朝臣們齊聲行禮,魚貫而出。
方才在殿上大展神威的楊御史由一眾都察院官員簇擁著朝外走,神色一如上奏時那般莊重,嘴角繃直,目不斜視,對四周的注目議論不作任何回應,三十幾歲的人看起來像是四五十歲一樣肅穆。
剛至奉天門,身後遠遠傳來連聲呼喊:「楊大人請留步!」
楊才良回頭一看,原來是在御書房服侍的小內侍。
他停下來,待那內侍跑到跟前,客氣地稱了聲「公公」。
小內侍抬袖擦著鬢角的薄汗,氣都不喘一下就道:「大人,陛下與幾位大人、晉王殿下在御書房議事,請您去一下。」
周圍刻意放緩腳步支著耳朵聽的大臣們不由訝然,先前楊御史在朝上彈劾施閣老、施祭酒和晉王,皇上聽了他的奏稟,看了他的奏疏,未置一詞就令退朝,現在又把人叫到御書房,是要他當面和施閣老三人對峙不成?
前陣子還有流言說楊御史是晉王的人,這幾日又傳萬寶樓的掌柜親口認了那尊翡翠觀音——楊御史的夫人確實曾有意買下這尊觀音,但那時他們萬寶樓已經決定要把觀音獻給晉王妃作為生辰賀禮。
所以說楊夫人壓根沒有給晉王妃送過禮,更別談什麼楊御史倒向晉王的話。
又是一位以監察百官、懲治蛀蟲皇親公卿為己任的鐵面御史。
朝廷需要這樣剛正不阿的諫臣整肅朝綱,可身後時刻有雙這樣銳利的眼睛盯著,也是件令人頭疼的事。
大家目送楊御史挺直的背影隨內侍遠去,冷靜地散了。
*
下午,御書房有消息傳出來。
楊御史當著施閣老、施祭酒和晉王的面,詳述了薛恪案的審理疏漏以及民間對此案的議論質疑。
施閣老兄弟二人表示此案由衙門查辦,他們家作為苦主,雖然希望嚴懲兇手,但沒有像外面謠傳的那樣,插手過案情的審理和判決。
晉王殿下則自辯對此案不知情,義正言辭地保證絕對沒有縱容王府里的人欺壓百姓。
事關朝臣和皇子的聲譽,皇上批了楊御史的摺子,令刑部重審薛恪案,大理寺協理,楊御史擔監察之責,務必將此案的來龍去脈理個清楚。
薛恪由斬立決改判為斬監侯,關押之處也由順天府大牢移往刑部大獄。
消息傳開後,負責薛恪案的順天府通判火急火燎地去了大牢。
「大人,小的用腦袋向您擔保,絕對沒有屈打成招,是薛恪那小子自己認罪的呀!」當時負責審問薛恪的獄吏滿頭大汗跟在後面,倆人匆匆去了關押薛恪的牢房。
拴著鐵鏈大鎖的柵欄後,身穿囚服的薛恪無聲無息躺在角落裡,雙目緊閉,臉色青白,胸口不見一絲起伏。
不會死了吧?
通判跟獄吏對視一眼,一巴掌扇過去,吼道:「還不趕緊開門!」
獄吏生生挨了一巴掌,瘦癟的臉苦兮兮的仿佛死了老爹,忙不迭取下掛在腰間的鑰匙開了鐵鎖。
通判兩步躥進去,伸手在薛恪鼻尖探了探,重重鬆了口氣,太好了,還活著!
他抬手在那張臉上拍了兩下,大聲喊著「薛恪」,但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通判眉頭一皺,撩起薛恪的囚服。
一條一條的傷痕遍布蒼白的胸腹,皮肉翻卷,凝固的血漬附著在傷口上,好幾處已經潰膿發烏,看起來怎麼也有十來日了。
「你他媽還說沒有屈打成招!!」通判回身又一巴掌扇過去。
獄吏被打蒙了,目光落在薛恪慘不忍睹的身體上,驚愕地瞪大了眼:「大大大大人……小小小的真沒有用刑啊!」
「當著我的面你還敢睜眼說瞎話!」通判低吼道,眼刀狠狠地甩過來,「沒用刑?沒用刑他這些傷哪兒來的?鬼上身嗎?!」
「大人!刑部的人來了!」守門的獄吏風一樣刮進來在柵欄外剎住腳急聲道。
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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