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穆淳宛身邊的蕭厲珏,卻只是微微眯了眼,看不清裡頭的情緒,卻明顯能感覺到,他周身的氣息,倏然間森冷陰沉了下去。
但是,利刃指著穆淳宛的危險,卻已退去。
穆淳宛心下微松,隨即說道,「你出生那年,有道士曾言,你乃是百年難遇的魔子之心,食之,可長生。」
「荒唐!」
龍一忍不住呵了一聲,「世間怎會有這種荒謬的言論!」
穆淳宛掃了他一眼,神色卻十分冷靜,「是,當然是荒謬的言論。
其實,那道士,原本就是先皇后,為了謀害盛寵的婉妃,以及尚在襁褓中的你,故意設計的。」
蕭厲珏眉眼微動,只是微微抬起眼帘,朝穆淳宛看去。
穆淳宛被他看得頭皮發緊。
卻依舊說道,「可這本只是一場陰謀算計,荒誕之言,三歲小兒都不會信的。
偏偏……」 她頓了下,看向蕭厲珏,「陛下和婉妃,都信了。」
龍一皺眉,朝蕭厲珏看去。
可蕭厲珏背對著他,根本看不清神色。
只是那柄利刃,卻慢慢垂了下來,龍一看到了利刃的尖端——微不可查的輕顫。
穆淳宛的聲音還在繼續。
「當時陛下就想殺了你,取心臟而食。」
說到這,穆淳宛頓了下,語氣有些莫名,「可是被左丞相攔住了。」
蕭厲珏再次朝穆淳宛看去。
穆淳宛此時已經完全冷靜下來,見蕭厲珏朝她看來,甚至還笑了下,也不在意臉上的血。
再次恢復那副高貴慢冷的姿態,徐徐說道,「可左丞相再怎麼護,到底卻還是抵不過那兩人的貪婪和狠毒。」
她再次輕輕一笑,「那年相國寺之事,太子還記得多少?」
蕭厲珏面色森白,有種剎那化鬼的陰怖。
他記得多少?
他記得所有! 那莫名其妙圍著他念經的怪異和尚。
那奇形怪狀畫滿他全身的圖騰花紋。
那高高在上青面獠牙更似惡鬼的猙獰佛像。
他的親生母親,抱著他,笑得溫柔。
然後,一把尖刀,緩緩地朝他的心口上插去! 他猛地攥緊手中利刃之柄! 早已忘卻的噬心之痛,再次陡然襲來! 穆淳宛看著他的神色,說道,「婉妃與陛下設計,取你心臟後,兩人分食。
可誰知,你卻反將了他們一軍,將婉妃給殺了!」
說著,她的眼裡浮起幾分笑意,看向蕭厲珏,「小小年紀,倒是下得去手。」
龍一聽著她的語氣,臉色難看,劍尖抖了抖,似乎隨時準備殺人。
蕭厲珏抬眸望向穆淳宛,「所以,這就是當年她殺我的理由?」
穆淳宛笑了笑,反問:「太子想知曉,為何你殺了婉妃之後,陛下沒有殺你,反而對你更是疼愛有加麼?」
見蕭厲珏靜默。
她這才掏出帕子,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笑道,「太子,我所知曉的,能給你的,比你預料的要多太多。
你若想報仇,想坐上那位子,只有選擇跟我合作,才是最好的。
不然……」 話沒說完。
宮外,突然湧進來大批的御前侍衛。
開元帝坐在肩輿上被人抬進來,來不及落身,就匆匆喊道,「太子,你到這來做什麼?
皇后!你為何要誘太子至此?
!」
穆淳宛看了眼蕭厲珏,朝開元帝盈盈拜下,「臣妾聽聞朝露台之事,生怕太子做了錯事,誤傷陛下,這才請太子到坤寧宮小坐,勸導太子。」
開元帝看到了她臉上的血,皺了皺眉,又看那邊面色森寒的蕭厲珏。
默了下,笑道,「太子怎會傷朕?
皇后多慮了。
來人,請太子移駕養心殿,好好治一治身上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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