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在六年前,在神農架。他撕裂了亞當的肌膚,然後他就看到了那東西。皮膚之下是密密麻麻的眼球,不停地翻轉滑動,令人不寒而慄。
依照這一點來說……肖恆應當是一個類種。
然而類種不應該如此脆弱,他看起來更像是某種具有特定作用的高度異化作戰工具。實際上他的「作用」究竟是什麼,李真已經搞清楚了。只不過這屍體……
他微微皺眉,用手裡的矛劃開了它的胳膊,露出其下的骨骼來。骨骼上還附著和肌肉與肌腱,而紅色的鮮血模糊了它原本的顏色。李真便拾起身邊的一塊碎石,稍一用力,向那骨骼斬了下去。
喀嚓一聲響,骨骼碎裂。
他拍了拍手站起來,微微搖頭。
亞當與蚩尤的骨骼比鋼鐵還要堅硬。但肖恆的,與人類沒什麼不同之處。
於是李真只能暫時放下心頭疑惑,緊握著那柄槍走下廢墟。
張健和龐飛鴻還被壓在石板之下。兩個人都已經陷入昏迷的狀態里,但尚有呼吸。呼吸不算微弱,也沒有明顯的外傷。實際上李真不大在意他們究竟是活著還是死去了——因為兩個人都是能力者,他總有辦法能夠救活他們。
他在兩人身前略一停留,伸手攀住石板的邊緣,然後再用力——一整塊板材被他掀起,然後隨著另一陣發力飛了出去。揚起的灰塵弄得兩個人灰頭土臉,李真蹲下來試著拍龐飛鴻的臉。但他只微微張開眼睛瞧了瞧李真,便發出一聲如釋重負的嘆息,又將眼睛合上了。
於是他去看張健。翻開他的眼皮,眼底充血,且相當嚴重。這種狀況大概意味著顱內出血。對於普通人來說的話情況異常嚴峻,但對他來說卻只是要不要放自己的血的問題罷了。
李真便站起身朝遠處看了看,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女孩子正在和一些大學生奔走於廢墟之間,滅火、救人、尋找水管。她的身形算得上矯健,但由於這裡同那邊還有一道高高的殘牆,對方似乎並沒有發現他們。
李真眯眼瞧了瞧她,揚聲道:「郭錦媛。」
女孩微微一愣,停下腳步往這裡看過來。李真斜走兩步朝她擺擺手:「這裡。」
對方的眼眸里陡然爆發出一陣喜悅和激動的情緒,整個人變得神采飛揚。她瞪大了眼睛,看看李真,又看看那些走遠了的同學,就踩著地上的殘磚碎瓦踉踉蹌蹌地往李真這邊跑。
等她氣喘噓噓、略顯狼狽地跑近了之後,第一句話便是:「是不是你?他們是不是來抓你的?!」
這話問得有些沒頭沒腦並且相當奇怪。但李真知道這姑娘心裡想的是什麼。於是他笑笑:「嗯,來抓我的。」
郭錦媛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整個人像是從陰鬱的水下浮上來。但她還是咬著嘴唇、眼神在李真的身上來回流轉:「我聽說……聽人說,肖恆和肖嚴也來了——」
然後她往身後某處一指:「她們還說肖嚴死了——」
李真點頭:「嗯。肖恆也死了。」
三秒鐘的呆滯以後,郭錦媛難以置信地盯著李真。
直到李真又攤攤手:「我不騙人的。」
這姑娘飛身上前,一下子摟住了李真的脖頸。突如其來的變化令李真心裡一緊,本能似地做出防禦反應。然而郭錦媛的身體柔軟溫暖,抱住他之後只是欣喜地大叫:「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是李真啊!有你出馬一定沒問題的!」
她的聲音震得李真耳膜有些發麻。但總算……
他總算是不動聲色地放下了手——原本朗基奴斯之槍的槍尖就抵在她的肋下。
李真微微苦笑著,用一隻手拍拍她的肩頭,輕聲道:「喂,有人來了。」
郭錦媛這才從失態的喜悅當中擺脫出來,往後輕輕一退——李真本以為她會表現得有些侷促,或者有些難為情。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只往後瞧了瞧——看到幾個同學正朝這裡探頭探腦。
隨後她就深吸了一口氣。
李真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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