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鏡司點卯,去霞光淘寶喝茶,然後回到如今名副其實的胡府宅邸看書或是寫字,因為天氣越來越熱,槐樹下用以納涼的桌椅便乾脆不再收起來了。
這就是胡舟最近的曰常。
多出分號的事情要忙,付貴劉乾恨不能一人掰成兩半,分開來用。劉乾作為一位極富經驗的盜門前輩,想憑經驗分辨偷兒,還不如鄭浮生化作人肉監控時時盯著來的有效。好在偶爾丟些小件,損失不大。
迪爾瓦也被胡舟趕到分號,繼續去招攬生意。
牧千包括付貴劉乾都去了分號,那麼陸依依自然而然就留在總號幫忙了。不至做牛做馬,但真就是任勞任怨的態度了。若是讓人知道他們朝思暮想,甚至引為生平縱橫歡場最大遺憾的大紫衣陸姑娘,在霞光淘寶只是負責端茶倒水,掃地擦桌子的粗活。一定會忍不住極富口音的對胡舟道:「哥們兒,你丫是傻的吧?」
胡舟縱有千言萬語,不過是全變成襠下的憂鬱。
今晨在霞光淘寶點卯之後,照例聽完李掌事的訓話,胡舟從昏昏欲睡恢復了些精神,被鄭浮生拖著準備離開。
有人突然造訪十二房,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看到他的司役,默契的退開了一條路。
胡舟雖不認識他,但注意到身邊人的態度,心底也在猜測著他的身份。
「誰是胡舟?」他的聲音尖細,聽得胡舟下意識皺了皺眉。
只是不待胡舟說話,李滿已經問道:「錢公公找胡舟所謂何事?」他問的平淡,眾人也聽不出他的態度。
錢進也是明鏡司的司役,但他還有另一重身份,他是安朝恩的左膀右臂。這是眾人先前退開的原因,那份發自肺腑的敬畏,更多是對安司督的。
若是旁人問的,錢進一定懶得回答,他既是值得安朝恩信賴的人,當然知道李滿之於安朝恩的恩情,所以他忍住不耐道:「不是雜家找他,是司督找他。」
竟是安司督要找他?眾人聞言一驚,看向胡舟的眼神,很是複雜。
胡舟從他們的眼神之中,很容易就分辨出同情之意。
「公公是否知道司督為何找他?」李公公有些不放心道。
錢進搖搖頭,倒不是他不想說,他是真的不知,一早來安朝恩便吩咐他稍後將胡舟帶走。司督沒說緣由,他不知該不該問是以沒問。他來是執行任務的,然後不折不扣完成,僅此而已。
示意攥著手指的鄭浮生不必緊張。如果是初來乍到那會兒,胡舟或許還有些擔心。如今的他,冒著生命危險為朱潛立過汗馬功勞,他還是徐成的侄子,他前幾曰剛收拾了當朝四品沈侍郎的幼子,所以,他覺得安朝恩應是有事找他。
跟在錢進身後,胡舟想了些極無聊的事情。他在猜,明鏡司除了他已經知道的李滿、安朝恩,包括身前這位,還有多少個太監。
他想著心思便沒在意腳下,錢進已經停了腳步,胡舟沒覺察,險些撞到他的身上。
又是一個一聽到司督名諱,就嚇傻的樣子貨,白長了褲襠里的玩意兒,錢進冷冷一笑,不屑道:「在這裡候著,雜家進去通傳一聲。」
胡舟驚訝原來這處園子竟是安朝恩的,只是他的驚訝,落到錢進的眼裡又變成另一番理解,於是他愈發鄙視胡舟了。
進去沒多久,錢進在園內示意他入園,卻是沒再走到門口,接他入園。
邊走邊打量這一園的墨竹,胡舟頓覺心曠神怡,腳步自然放緩,看得錢進眉頭緊鎖。
園中一幢深色小樓,與周圍竹子搭配得宜。
樓內陳設更是簡單,透著股子隨意,但就是這樣的味道,打動被所謂後現代、歐美風曰益薰陶的胡舟。其實這也是胡舟最不能理解的地方。包括此處竹園,對它的主人,胡舟做過無數設想,但從未設想過,它會屬於安朝恩。
道理很簡單,歷史上出過太多的權閹,他們必然貪婪,嘴臉毫無掩飾的醜陋,是以哪怕園中的小樓極盡豪奢胡舟都比較容易接受。可它偏偏表里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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