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時分,元軍果然用布包住馬蹄,悄悄潛入黃河,分批往西南洮河方向而去。
直到此時,元軍中的萬戶級別將領,仍然不知道統帥的真實意圖。就是各自的都元帥,也都諱莫如深,只說明日便見分曉。
沙陀將領李思晉心事重重的騎在馬上,眉頭緊皺。
他身邊一個青年緊緊跟隨,似乎是他的親衛。
「李將軍,你要是再不做決定,大可將在下交給昔里別金換取功勞。」那青年策馬靠近李思晉,壓低嗓門說道。
李思晉吐出一口濁氣,用馬鞭指指夜半行軍的兵馬,「烏先生,投靠大唐之事,不是我李思晉一人之事,還關係這些將士的生死榮辱,我焉能不謹慎以對?」
被稱為烏先生的青年,長的既像漢人,也有些像西域胡人。他冷笑一聲:「不是在下出言無狀。李將軍,你還是失之優柔寡斷了。倘若幾日前臨陣倒戈,你手上還有足足一萬人。可如今,卻只剩下五千人了。」
「再和大唐作對,你這五千人還能回去多少?你帶他們東來,就是讓他們替元廷送死的麼?」
李思晉神色難看,卻無言以對。他的確有心降唐,不然也不會把這烏某人留在身邊。可想到失敗的後果,就難以決斷。
畢竟,他的家小,和麾下將士的家小,都在西域。
除非能將元軍一網打盡,隱瞞自己降唐的消息,不然家小就要倒霉了。
烏先生繼續說道:「李將軍本是東唐(後唐)宗室後裔,晉王(李克用)子孫。晉王乃是大唐賜姓,與大唐頗有淵源吶。有這層關係在,大唐天子怎麼會虧待將軍?」
「還有,大唐不但要守護甘涼,還要收復西域。蒙元是保不住西域的。到時,等王師西征,將軍又如何自處呢?難道要跟著蒙元去西方麼?」
所謂東唐,乃是李洛命人改的名。為了顯示大唐之後還有大唐,李洛將五代時期的後唐改為東唐,因為後唐都城在洛陽。
加上李洛不承認後梁,於是原本的五代就變成東唐、後晉、後漢、後周四代。
李思晉沉默半晌,終於說道:「我要找一個機會,眼下不宜發動。只要有機會,我不會再放過。」
烏先生一笑:「李將軍果然識時務者為俊傑。放心,等到大唐收復西域都護府故地,一定會重用將軍。」
元軍統帥昔里別金怎麼也想不到,一向看起來忠厚老實的李思晉,竟然已經決定降唐了。
元軍離開不久,唐軍大營就得到消息。
「元軍往西南去了?哼,果然是要偷襲隴山!」武岩咬牙,同時也有些後怕。
幸虧提前派劉衛泰抄近路去守衛清水堡了,不然,這次多半會吃個大虧。
算起來,雖然元軍馬快,可劉衛泰提前了六七個時辰出發,又抄的近路,趕在元軍之前防守清水堡應該沒問題。
但武岩還是不放心。
就在武岩和元軍在皋蘭山激戰時,坐鎮關中的文天祥已經得到消息,同時也收到洛陽的聖旨。
文天祥不敢怠慢,擔憂隴西有失。他一邊下令各地安置河東來的大量流民,一邊親自率領五萬大軍西進。
文天祥果然沒有走難走的關隴山道,而是直接下渭水,在渭河冰面上行軍。
由於渭河流速慢,結的冰比黃河還要厚,大軍行軍一點問題都沒有。因為雪還沒停,冰面上都是積雪,也不滑。
「虎古將軍,你率兩萬輕騎先行,以免隴西有失。」文天祥命令虎古親率兩萬騎兵先出發。
「太尉保重!」虎古也心急如焚,當下統帥兩萬騎兵拋下步兵西進。
文天祥身披狐裘大氅,坐在車中,看著默默行進的三萬大軍和這天地間的大山大河大雪,不禁說道:「大雪落千山,鐵馬行渭水。壯哉!雄哉!古來多少漢家男兒征戰,都是為這如畫江山吶。」
文天祥掌軍日久,早就不復當年的溫雅文士風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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