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不怎麼好,正月里就鬧了幾回病,只趕著定了親事,趕幾個月才看著好了些,我只說她得吃了媳婦茶,喜事一衝便無妨了,誰知道出了這檔子事,御史台,拿人光陣仗就能嚇死人,虧得吳夫人念著舊情,也不怕受了牽連,帶著人過來了,要不然死在那裡也沒人知道…」阿沅說著,拿著帕子拭了眼角。全//本//小//說//網
屋內按著七八盞燈,晃得人眼疼,再看林賽玉在旁怔怔坐著,也不出聲,隻眼淚合著眼角下來。
有時候林賽玉回想起來,總是記不清以前那些舊人的形容,那個時候,她不過是三十多歲,身形瘦小,面se悽苦,但那一舉一動都帶著一絲傲氣,不得不求人不得不生存的卑微中帶著一絲不甘。
「大姐兒,行行好,給口剩飯吃吧。」那個婦人拄著棍子,站在曹三郎家門前,身形已經搖搖欲墜,一手顫顫巍巍的伸了出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但依然很平緩,似乎面前站的人是很熟悉的人,而她說的也不過是今天天氣不錯一般的閒話,不急不躁不苦不哀,只是透著濃濃的無奈。
那個時候逃荒的人成群結隊,如同過蝗蟲一般從門前過了無數了,林賽玉能做的就是關緊門,任憑外邊叫死哭死不開,她不是冷心腸,如今的情形,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林賽玉還捨不得扔了自己這條命,只要盧氏和曹三郎外出尋生計,她就接著菜刀守在存了一點糧食的大瓮前,但那一天,一隻在家憋瘋的雞拼著掉毛從門縫裡擠了出去,林賽玉哪裡容得它自尋死路還要帶累了自己,少了一隻雞,盧氏非把她打個半死不成,於是她打開門,一棍子砸斷了那隻雞的腿,抓了回來,就這一瞬間,門外走來劉氏母子。
林賽玉呆呆的看著她,頭一次見要飯的有這樣的沉穩,或許是她的氣勢,也或許是她身旁緊緊依偎的那個乾瘦少年,那孩子已經不成*人樣了,嘴唇乾裂,麻杆一般的胳膊腿不停的哆嗦,他沖她有些怯怯的一笑,林賽玉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好像她的弟弟,那個從小跟在自己身邊,長大為了供她而早早綴學的弟弟,那個不顧爹娘反對回村幫她建果園的弟弟。
「…也沒受罪,臨走時也乾乾淨淨的,沒脫像…夫人,該做的事我都做了,說起來,她是個好心人,好歹與我是主僕一場,只可憐她臨走沒個送終的人…」阿沅吸吸鼻子,住了口,慢慢吃了口茶。
「埋在哪裡?我去燒些錢與她,也是應該的。」林賽玉默默垂淚一時,問道。
「你也知道,如今這形勢,哪裡還敢有人收留他們,我好容易求了人,暫時寄放在寺里,那殺千刀的關在牢裡,我是見不到,如果能見到問了詳細,就是千難,我也替他送回家裡去。」阿沅面上帶著幾分焦急,將手裡的茶重重一放。
林賽玉聽了心裡更是難過,本已止住的淚又掉下來,阿沅看了她幾眼,遲疑片刻道:「夫人,有件事我少不得為難你了。」說著站起來,在林賽玉腳邊跪下了。
林賽玉嚇了一跳,忙拽她起來,那阿沅不起來,到底叩了一個頭,才道:「婦人,這不是我給你叩的,是替劉老夫人拜你一拜。」
林賽玉愣了愣,流著淚道:「你且起來,我知道她的心,我應了,你起來便是。」
阿沅便站起來,低頭道:「可是為難夫人了,原本我也不想,想著其實不干他的事,他如今地里種的那些都長的好好的,只是那些人糟踐了,累壞了他,想著關幾日,罷了官便能出來,誰知道吳夫人前幾日慌得什麼似的稍出話來,說定了死罪,秋後就要斬了去。」
林賽玉也是一愣,竟然罪至死?不是說,大宋皇帝很少殺大臣麼?最多是流放的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罷了。
其實真的是劉小虎倒霉,原本御史台也沒想搞死他,御史台的重頭戲在蘇軾身上,審了蘇軾兩次,有六十餘首詩涉嫌訕謗,已成定論,並已株連到司馬光以下數十人,又有些人為了撇清關係,更是危言聳聽落井下石,一時間朝野所議,蘇軾已是必死無疑。
但太皇太后出面說情了,七月里,曹太后已經不能起身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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