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盛二十五年,四月十五,楚國。
已經落了三日雨的蒯烽鎮沒有一絲一毫的涼意,雨過天晴,連河道里的水都是滾燙的。
鴻舉酒館內,後院柴房。
蘇衍坐在條凳上,端著碗剛熬好的藥湯,呆呆的看著床榻上昏睡的男人。
男人容貌俊朗,稜角分明,即使滿臉的傷也擋不住這張好看的臉。
蘇衍心裡盤算著,待會兒等他醒了,該怎麼說才能讓他留下來,她已經很久沒見過除這個鎮子上的人以外的男人了。
正發痴著,男人突然動了動手指頭,嚇得她一個哆嗦,手裡的藥湯灑了大半,燙得她喊爹罵娘。
「發什麼春!」
蘇溟叼著根狗尾巴草進來,倚著木門嘲笑了句,然後踮起腳尖瞅了瞅男人,搖頭唏噓:「此人恐怕是沒救了,你還是早些把他丟出去,省的為師我再浪費氣力去找風水寶地埋他。」
蒯烽鎮,楚國都城以南三百里的一個小鎮,人口不多,卻也靠著山中豐富的藥材養活了幾代人。
鴻舉是鎮上為數不多的一家酒館,一共才兩人,掌柜蘇溟外加一個灑掃夥計蘇衍,一男一女,一師一徒,幾年來一直守著此地,雖然生意寡淡,卻也能湊活過日子。
這次蘇溟為了尋找生財之道,差遣徒兒去後山採藥製作藥酒,卻沒想帶回來一個大活人,一個偶然間路過救下了墜崖少女的英雄!
躺著的男人終於睜了眼,迷迷糊糊地正看著蘇衍,半天才完全清醒過來。
蘇衍著急忙慌的去探他的脈,順帶掰開他的嘴看了又看。
還好還好,總算是活下來了!
男人一臉茫然的看著她,問道:「你是何人?」
「你不記得了?你救了我!」
蘇衍想起昨日那驚險的一幕,仍舊心中澎湃,與他說道:「想當時,我進山採藥,費盡力氣攀上絕壁,沒想到出了意外!若非你及時出現將我拉住,我可就命歸黃泉了!你因此折了手,我卻撿回條命,你怎就忘了呢?這要是說出去,你就是我們蒯烽鎮的大英雄啊!」
男人卻絲毫沒有興致,只是漠然的看著自己折的右臂,然後問自己睡了多久。
「瞧瞧瞧瞧!」蘇溟伸長了脖子說:「你費勁把人家背回來,人家壓根不領情!」
「去去去!趕緊去前面看生意去!」蘇衍趕忙將他推出門外,這才耳根子清淨了些。只是蘇衍也覺得鬱悶,這人長得挺好,怎麼說話竟這般冷漠,倒像是冰窖裡頭的冰塊!
頓時沒了和他繼續聊下去的興趣,重新拿起藥碗,盡一個受恩人應盡的義務。
「藥吃了,睡一覺,等明兒精神頭好些了,我再給你安排客房。」
說罷,將他扶起,一勺一勺地餵了大半碗。
臨走時,蘇衍還是沒忍住問他的名字。
「在下左卿,途經此處,本是要趕路前往容國都城若水。」
他的聲音仍舊冰冰冷冷,似乎沒有人的感情。
「你住在若水?」
蘇衍激動地一拍大腿,重新折返,方才的不愉快一掃而空。
「我對那兒可熟了,我以前在那兒住過!誒,你這名兒也挺奇怪的,左卿?那你是不是還有位哥哥,叫右卿?」
「……」
入夜,蘇衍穿過天井,繞進後院,隨手從花棚上摘下一顆甜瓜,洗了洗,咬著吃了。
像往常很多個夜晚一樣,洗漱後關上門,點上一柱香,倒頭便睡,可是這一晚卻又有些不同,那間仍舊亮著的房間裡頭的冰塊少年似乎已經打亂了她的生活。
第二日蘇衍起了個大早,灑掃完酒館後,從菜園子裡摘了個甜瓜,一邊啃著,一邊往街上去。
出門碰見左卿,他已經能下地走了,只是手上綁著一條不知從哪條破衣服上撕下來的破布帶子,掛在脖子上還打了個奇形怪狀的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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