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風停雪住,車隊也停了下來。糧袋被擺的到處都是,腳夫民壯們橫七豎八地倒在糧袋墊底,上搭帳蓬的雪地上,皮襖衣袍裹得緊緊的,只在鼻頭處留了一道縫隙,睡得極其香甜。
丁浩渾身的骨頭都像要散架了似的,明明累到了極點,偏偏睡不著。他的心裡就像點著了一把火,精神一直保持著亢奮狀態,不知是因為喝了馮大掌鞭酒葫蘆里的酒,還是因為自己指揮著一千多號人進行這樣的壯舉,而萌生了前所未有的激情。
臊豬兒已睡得熟了,整個人都蜷縮在衣袍被褥里,發出輕微的呼聲。丁浩卻悄悄爬起來,躡手躡腳的走出了帳蓬。
月朗星稀,清風徐來,神志為之一清,心中那團火似乎也被抑制住了,旁邊有幾個用來壓帳角的糧袋,正是背風的地方,丁浩裹緊了皮襖,走過去躺在糧袋上,長長地吁了口氣,仰望著天上的星辰……
丁玉落還沒有睡,當隊伍安頓下來之後,她拖著疲乏的身子,直到整個就宿的營地完全地安靜下來,這才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回走,可回到帳中沒有多久,就又放心不下地走出了帳蓬,繞著營地久久徘徊。
她不知道這段時間又趕了多久的路,距廣原還有多少距離,到處都被白雪覆蓋,他們又是迷了路從曠野中直接穿插過來的,僅能明確大致的方向,連馮大掌鞭都不知道具體到了什麼地方,她如何放心得下。
揣著一顆忐忑的心徘徊了許久,她想的最多的就是丁家的安危,由此,她也想到了父親的不易。她僅僅是運了一次糧,就遇到了這麼多的難題,如果不是突然像換了個人似的丁浩出面,就憑他們這些從未出過遠門兒的主人、管事,恐怕整支隊伍現在還在清水鎮裡打磨磨。父親當年赤手空拳打下這份家業,又該吃了多少苦。
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轉著,心裡沉甸甸的,過了許久,她才重新走回營地裡面,正向自己的帳蓬走去,忽地聽到一陣隱隱約約的歌聲。丁玉落頓時一詫,深更半夜的,人人累的半死,怎麼可能有人唱歌?難道有鬼?
丁玉落強抑驚慌,側耳聽了半晌,然後握緊寶劍輕輕走去。
「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
走在無垠的曠野中
悽厲的北風吹過
漫漫的黃沙掠過
我只有咬著冷冷的牙
報以兩聲長嘯
不為別的
只為那傳說中美麗的草原……」
「誰?」一聲輕喝,歌聲戛然而止,丁浩忽地一下坐了起來,靜了剎那,低叫道:「大小姐……」
「阿呆?丁浩!」丁玉落循聲走向:「你怎麼還不歇息。」
「我……睡不著。」
「我也是……」丁玉落輕嘆一聲,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你唱的什麼,很古怪的調子,不過……很好聽……」
「哦,這是一首……北方草原上的歌。就是告訴我爬犁這種東西的那個老乞丐唱過的,調子很……特別,所以我就記住了。」
丁玉落道:「這乞丐既識得極北之地百姓所使的爬犁,又會唱這樣蒼涼激越的歌兒,見識倒不似個尋常人,他叫什麼?」
「呃……他叫洪七公。」
丁浩隨口撒了個謊,丁玉落並未起疑,她盤起兩條酸軟的腿,輕嘆道:「還得是你們男人,心胸比我們女子寬廣的多,這樣的局面,這樣的重壓,你還有心情唱歌,可我……不但睡不著,連飯都吃不下。」
丁浩苦笑道:「大小姐過獎了,我這也是發愁啊。」
丁玉落啐道:「盡瞎說,人發愁還唱歌?」
「本來就是,你沒聽說過『男愁唱女愁……呃……啊……」
「嗯?」
「女愁……逛唄……」
「唔……有些道理,我逛了這半天,心情就好了許多。」
丁浩暗抹一把冷汗,岔開話題道:「大小姐,愁是不管用的。大傢伙兒既然跟著咱們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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