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山之下,暗河不僅僅很暗,它還如蛛網一般雜亂無章。
從雲谷之下的出口處溯流而入,初時極為狹窄,僅能容一艘小舟通行。
行約里許地,裡面忽然開朗。
就著火把的光線,便可見這裡仿佛一處巨大的湖!在這面湖的四面八方,有無數的洞穴。
洞穴中的水匯入了這湖中,再從那處洞口流了出去。
水流並不湍急,說明落差不大。
但面對那麼多條暗河,究竟哪一條才是通向忘情台那地方的,這無人知曉。
那就只能靠碰運氣了。
雲安郡主盧小雨將所有人分成了三隊。
其中,阿木和吳雯、秋塵三人一隊。
這顯然是盧小雨故意而為,阿木本想拒絕,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來。
他們三人在進入了這巨湖之後,選擇了左邊的一個較大的暗洞,阿木划船,進入了那條暗洞之中。
這一走,就是十餘天的時間。
時間雖長,但走的並不是太遠,因為阿木需要在途經的那些分支處留下記號。
前三天,三人似乎都頗為默契的一句話都沒有說。
第四天,吳雯開始詢問一些阿木的過往。
阿木並沒有回答,他選擇了沉默。
直到第六天,吳雯再問,阿木偶爾會回上一兩句,表現的似乎也心不在焉。
可真的是心不在焉麼當然不是。
阿木平日裡就極少說話,就算是偶爾說話,也多是和小師弟王正浩軒,和李辰安等等他所熟悉的人去說的。
面對陌生的人,他有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
就像童年時候在玉京城裡乞討一樣,他害怕那些人搶走了他手裡的那個破碗,更怕有人搶走了他好不容易討來的半個硬邦邦的都發餿了的饅頭!他不會輕易的相信任何一個人,對於自己不認識的人,他始終會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就算是他去了牧山刀,在牧山刀和那些師叔師弟們朝夕相伴了十餘年。
他對牧山刀的所有人才放下了戒備之心,但那是建立在彼此熟悉之上。
那種刻在了骨子裡的防備,讓他的心門不會輕易開啟,這讓外人很難走入他的心裡。
他是渴望陽光也渴望溫暖的。
所以他對自己認識的人極為信任。
比如小師弟,比如李辰安,比如……鍾離若雨!在京都被鍾離府的二老爺所救,鍾離若雨其實也僅僅是出於那小姑娘的同情心給了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抹陽光。
那一刻,那抹陽光照入了他的心裡。
令他覺得自己的世界終於有了溫暖,於是他將鍾離若雨牢牢記住,甚至渴望這輩子都能陪在鍾離若雨的身邊——他幻想著能夠娶鍾離若雨為妻!他覺得那就是自己這輩子的最大的幸運!可能是他的某些舉動顯得太過親昵,也可能是鍾離若雨僅僅將他當成了一個護衛。
他被鍾離若雨送到了李辰安的身邊,他因此而沮喪,也因此而夜不能寐。
但漸漸他也想明白了。
他與鍾離若雨是兩個世界的人!若雨小姐就是那梧桐樹上的鳳凰,而自己……只是樹下的一隻小小的螞蟻。
少年的初戀夢就這麼破碎。
於是更加沉默寡言。
但他愈發珍惜與李辰安他們的這份難得的友情。
正如他曾經對李辰安說過的那句話一樣,「只要我還活著,你就死不了!」當時說這句話的時候僅僅是個承諾。
而今,這句話已成為了他的守護。
只是他做夢也沒有料到他的父母真的活著,真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些日子裡他心裡依舊是緊張的。
雖然他已知道這真的不是夢,但他依舊不懂得如何與如此陌生的父母相處。
對於眼前的父母,他並沒有防備之心,但他的心扉也並沒有因此而打開。
吳雯有些急。
秋塵似乎略顯淡然一些。
「阿木,」正在划船的阿木微微一怔,扭頭看了看秋塵,低聲「嗯」了一聲。
「為父這些日子也仔細的想過,首先,肯定是為父之過。
」「當年……當年你還在襁褓之中,被他們搶走之後,傳來的消息是你已不在人世……」秋塵的聲音很是低沉,阿木握著船槳的手微微一僵。
「我與你母親信以為真,你母親傷心欲絕回了天山便再也沒有下過山。
」「為父在白鹿書院,也再沒有去找尋過你。
」「當前些日子得知你還活著的這個消息之後,你母親在風雪中下了山,為父也離開了白鹿書院……」「我們向寧國而行,本想去寧國找你,途中遇見了塗二先生……就是盧小雨的大管家,他說你和小武他們都在歸園。
」「我和你娘便又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歸園,可又說你們已離開了歸園向洗劍樓而去,於是我們又趕到了洗劍樓。
」「向你說這些,當然是希望能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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