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雪。
房中有酒。
蕭包子在喝酒。
她總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好事多磨。
不過向來懂得放下的她此刻臉上已沒有了怒容,一來是這一大桌子人圍坐一起,自己若是還帶著那些情緒,這便顯得自己心胸有些狹隘。
二來嘛……豈不是讓他們知道了自己偷嘴未成惱羞成怒,可不能讓這些傢伙認為自己當真就那麼強烈的好那一口。
當然,最重要的是牛依舊在身邊。
那麼後面的機會,便隨時都有。
雖然心裡依舊不甘,此刻的她臉上卻已不出絲毫異樣。
依舊平淡。
依舊懶洋洋的那副模樣。
她坐在李辰安的身旁,安靜的聽著他們說話,也安靜的喝著自己的酒。
這就讓她在那一老一少二人的眼裡顯得更加高深了起來。
所謂隱門隱士,大抵都是不太願意與外面的這些武者交流的。
因為他們太高。
也因為他們太低。
於是,那老者的眼神愈發的熱切,那少年卻愈發的拘謹,仿佛被蕭包子那強大的氣場給壓榨出了他內心中的小來——還以為自己出生名門。
還以為自己在天下聞名的松山劍院修習了五年的劍,這總算是踏入了三境上階的門。
而今得以下山,本以為可憑這身本事去解江南蘇氏之危。
還打算幫他們一把動手宰了那江南六大惡人。
卻沒料到凶名在外的江南六大惡人,根本就不是人家的一合之將!那麼她的功夫,還有使刀的那少年的功夫,已到了什麼境界恐怕唯有松山劍院的師姐慕容荷、或者牧山刀的那個天才少年王正浩軒,才能與之匹敵。
而自己,相距之遠,難以想像。
那少年在反省。
此刻方知江湖之大,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那麼蘇氏面臨的這道難關,憑自己恐怕難破。
這或許就是童爺爺意圖與之結識的緣由。
少年心裡有些許失落,覺得自己無用,但為了蘇氏能夠跨過這一道關,若能請到這隱世高手……那自己就算給他們跪下,又如何!李辰安也很遺憾。
但來日方長。
他想起在窗前聽見的那番話,這二人本是要進京都去找他的,只是因為聽說了他已離開京都去往江南,這才又折返了回來。
雖不知道找他的原因,但無論如何那少年的心地不壞。
所以他才答應了那老者,在他的這天字第一號房裡,擺下了這桌子酒菜。
此刻他正著那老者,問了一句:「老丈貴姓」「啊,小老兒免貴一個劉字,乃是江南蘇氏的管家。
」「江南蘇氏和姑蘇慕容齊名的那個江南蘇氏」老者拱手一禮:「正是!」「哦,」李辰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江南有三大豪族。
商氏、蘇氏還有慕容氏。
若是說底蘊,蘇氏和慕容氏相差無幾,只有商氏是近百年才發展起來,在江南脫穎而出的新秀。
尤其是最近的這二十來年,商氏更是一枝獨秀,在財富和名氣上已然超越了蘇氏和慕容氏。
只是在江南百姓來,商氏雖然崛起迅速,但終究沒有其餘兩家來的那麼厚重。
可厚重這個東西……在皇城司的情報中,事實上江南蘇氏已經敗落。
商氏不僅僅是從蘇氏手裡搶走了大量的絲綢市場,就連曾經唯有蘇氏獨家掌握的蘇繡技法,而今也已被商氏取得。
商氏通過江南道道台余萬枝的關係,與江南織造司的曹琺達成了新的盟約。
江南織造壓縮了原本供應給蘇氏的份額,從源頭就偏向了商氏。
再加之蘇氏原本所壟斷的對絲綢二次加工的蘇繡技法被商氏竊取,蘇氏已沒有核心的東西再去和商氏競爭。
唯有那份底蘊撐著蘇氏的門臉。
也就是所謂的文氣。
江南蘇氏出了不少人才。
原本有不少子弟高居廟堂,但這近二十年來,基本被姬泰給滅光了。
也有人遊學於各地,雖然名聲極大,但那是在民間。
比如當今蘇氏家主蘇明堂的次子蘇亦安,他就是寧國昭化二年的狀元!二十年前,年僅二十歲的蘇亦安,就已經官居國子監祭酒,深得皇上賞識。
可自從姬泰掌權之後……他倒是極有眼力見,那時皇上去了長樂宮偶爾還會回宮,於是他抓住了機會向皇上上表辭官。
皇上同意了。
他就這麼離開了京都,算是蘇氏子弟裡面不多的活著離開京都的人。
他離開京都之後回到了江南,卻並沒有留在平江城。
他在江南道江北州的一處名為景寧縣的小縣城裡當了個私塾教習!那年,他才二十五歲。
他在景寧縣那私塾當教習一呆就是十五年!而今,他已四十。
此去蜀州,必經景寧縣入關中。
在京都臨行時候,溫煮雨特別提起過蘇亦安,說此人才高八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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