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憲一般的天才統帥,為何到了進城就兩眼一抹黑,不是他本事不夠,而是水太深。
東南無論怎麼折騰,都是象棋,擺開了車馬炮,打就是了,到了京城,就從兩家對弈,變成了三國演義,呃,不對,是列國演義。
要想在犬牙交錯的朝局之中,拿到屬於自己的利益,還真考驗本事。連唐順之都感到頭疼,反倒唐毅戰意盎然,鬥志如天!似乎在骨子裡就有這麼一種本事,能夠駕馭紛繁複雜的局面。
他笑道:「師父,我的人選就是袁煒!」
「袁煒?」唐順之皺了皺眉,腦筋有些短路了,徹底轉不動了。
看到老師迷茫,唐毅這個樂啊,多少年了,從來都是唐順之把他吃得死死的,現在終於當徒弟的翻身了,唐毅真想痛飲幾杯,好好慶祝一下。
當然了,他只是想想,未來還要靠著師徒密切配合,同心同德,唐毅不敢隱瞞唐順之,急忙把嚴嵩和他談話,還要把嚴黨的勢力讓出來。唐順之一聽就皺眉了,他心中的道德底線可比唐毅堅固多了。
嚴黨禍國殃民二十年,做的惡事罄竹難書,就算為了擴充勢力,也不該要滿身污點的人。唐順之有心立刻反對,卻又忍住了,他還要看看唐毅的籌算,這小子是不是真的變得不擇手段了?
「師相,問題不在咱們,我估計完全有可能是嚴嵩給我們挖的一個坑,他明面上說把人馬交給我們,暗中卻透露給徐階。」
唐順之如夢方醒,「行之,你的意思是嚴嵩想要坐山觀虎鬥?」
「嗯,畢竟魏蜀吳三國,只要吳蜀不和,魏國就有可乘之機。」唐毅深知論起勢力,他只能算是最弱小的蜀國,和那兩家差距太大了。
唐順之感到了問題嚴峻,急忙說道:「行之,徐華亭眼下聖眷正隆,眾望所歸,和他斗,只怕沒有好處,我看要趕快和徐階解釋清楚,免得誤會。」
「解釋不清的!」唐毅苦笑著搖搖頭,「我通過了廷推,當上了兵部侍郎,又把胡宗憲推到了兵部尚書的位置,以徐階的智慧,一定看得出來,是嚴黨放水,他這個人心胸不甚寬廣,肯定會懷疑我們和嚴黨走近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這是唐毅很喜歡說的一句話,此刻的唐順之也不得不承認,區區八個字,比什麼至理名言都生動,人在官場,就仿佛背後有一隻大手,在推著你不停往前走。
所謂的天意,恐怕就是如此。
文武雙全,才智過人的唐荊川第一次感到了疲倦,從心裡到身體,徹徹底底的疲倦。下意識看了一眼徒弟,唐毅反倒是兩眼放光,信息十足,唐順之一下子來了精神。
「行之,你有什麼主意不成?」
唐毅淡淡一笑,「世上從來沒有救世主,也不要靠什麼神仙佛祖!既然走上了擂台,就必須戰鬥下去,別人不會因為你的拳頭小,力量弱,就憐憫你。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與其害怕嚴嵩和徐階的算計,不如就狠狠算計他們!」
霸氣,痛快!
唐順之挺直了腰板,重新燃起了鬥志,「行之,你有什麼高招,趕快說吧!」
「嗯,師父,我是這麼想的,既然徐階懷疑我,我就讓徐階懷疑。找個機會,把賬目的事情透露給袁煒,讓袁煒幫忙和嚴世藩透氣。」
「袁煒,這和徐階有關係嗎?」
「關係大了!」唐毅嬉笑道:「您別忘了,袁煒和徐階也有師生之誼,徐階疑心我們,為了在內閣站住腳,就要拉袁煒,這時候我把消息透露給袁煒,袁煒又是個牆頭草,他一定去徐階那裡賣好。」
唐順之何等聰明,總算是明白了唐毅的思路。
袁煒明面上和嚴黨走得很近,唐毅透過他傳信,徐階肯定會以為唐毅和嚴世藩聯手了。這兩位一個算計無雙,一個奸猾如鬼,他們合作,足夠徐階喝一壺的。
感到了壓力的徐閣老一定迫不及待反擊,而工部的案子就是最好的突破口。只要徐階下力氣查案,不管碰到了多少地雷,都是徐閣老一個人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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