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申原以為這個小翰林會服軟,這樣做官的書呆子,他見得多了,一個個上任的時候,都是躊躇滿志,滿口什麼軍民百姓,社稷蒼生,可是一旦他們只是做了一點小動作,隱隱地威脅一下,那麼書呆子官員頓時就被嚇得面如土色,哭爹叫娘的。
可是劉申突然感覺到,眼前的這個書呆子翰林,不像以往他所遇到的那些人,似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
劉申便又打起哈哈道:「大人言重,卑下怎麼敢威脅欽差,只是這軍中的事……」
葉春秋拂袖道:「本官只限令你在後日集結人馬,到時本官會去諸衛收糧,誰敢不從,俱殺無赦。」
劉申萬萬料不到葉春秋如此的堅持,他只好惡狠狠地瞪了葉春秋一眼,才道:「卑下從命。」
種痘之久,葉春秋也有了幾分疲意,王守仁帶著人,總算又尋了幾隻病牛回來,這時候,鎮國新軍們都害怕起黑夜來,因為夜幕降臨,許多事便滋生出來,白日看到許多餓殍栽倒在地,就已是讓人覺得難受,可是到了夜裡,那張狂放肆的笑聲,還有那悽厲地喊叫,更讓人心沉到了谷底。
在鎮國新軍諸生們眼裡,恩師的臉色這幾日都是陰沉無比,他甚至連話都懶得多說幾句,這令所有人都不禁多了幾分小心。 ·
兩日之後,種痘的諸衛官兵已經多達萬人。
而一大清早,葉春秋便開始召集諸衛的武官了。
諸衛的指揮各自帶著親軍抵達大同府衙,只是許多人的不滿和怨恨卻在加重,今日召集他們,就是為了收糧的,欽使想要收糧,不啻是虎口奪食,在這個時候,糧食就是根本,其他的事,誰都指望不上,大家雖不敢違抗欽差,可是看到葉春秋頭戴烏紗,一身魚服,顯得精神奕奕,大家的眼眸里卻都掠過了怒火。
這種不善,已經十分露骨地顯現了,眼下朝廷對大同的事棄之不顧,也不曾有糧草來,只怕沒有十天半個月,也絕不會有什麼反應,以後的事,誰說得定呢,軍中感染天花的人又為數不少,更讓人惱火的是,種痘的官兵,無一例外的都出現了天花的症狀。
劉申領頭,諸指揮紛紛到了。
葉春秋背著手,道:「啟程,收糧。本官要親自驗看諸衛的倉庫,除了留下二十日的口糧之外,其餘的糧秣,盡都要歸本欽差調度。一看 書 ·」
劉申卻是嘻嘻笑道:「欽使,這種事,讓卑下們來辦就好,何須欽使親自來驗看呢,這營中現在怨聲四起,卑下也是擔心欽使的安危啊,其實欽使之前問及了糧秣的事,大同前衛這兒已經清點了,說來也怪,咱們大同前衛恰好就是全營二十日的口糧,多出來的,不過三五百斤,欽使若要,卑下就命人將這三五百斤送來就是。」
三五百斤,這幾乎形同於打發叫花子了。
其他人也紛紛道:「是啊,欽使,我等……」
不等他們七嘴八舌的抱怨,葉春秋卻道:「看看就知道了。」
他不相信恰好諸衛只多出這點糧,邊軍和其他的地方衛所不同,一般都會提前將所需的糧草運來,各衛都會有一些儲備,至少都夠一兩個月的餘量,怕的就是錢糧不足,那邊撥發和運輸不來,因此造成兵變,別的衛所可以敷衍,唯獨是這裡,卻是朝廷的重中之重,絕不可能開玩笑的。
葉春秋計算過,若是諸衛交出餘糧,只剩下二十日的用量,完全可以使城中的餓殍和災民度過二十多天,救災本就是和時間賽跑,只要能堅持,二十多天之後,情況就可以得到紓解。
葉春秋一意要親自去看,使這些指揮一個個面露難色,他們知道,想要敷衍過去是不成了,而劉申更是惱羞成怒,自己的下馬威對這個欽使一點作用都沒有,這個書呆子還真是反了天了,真以為這大同和天子腳下一樣不成?
他微微一笑,眼眸里卻是掠著了冷意,隨即對葉春秋道:「欽使,卑下有一句不該說的話。」
葉春秋板著臉道:「劉指揮有話但說無妨。」
劉申咬咬牙,冷然道:「大人若是要奪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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