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張太后無聲地搖了搖頭,仿佛是觸動了心事,可下一刻,卻是長身而起,道:「哎,時候不早了,哀家當回宮了,葉春秋,哀家見你過得還好,來了京師也沒什麼不慣,心裡也就放心了,你不必跪下,說什麼恭送千歲之類的話,今兒就在此打住。 一百~萬\小!說 w ww·1 」
說罷,長袖一卷,身邊忙有宦官小心翼翼地攙住她,這貴為國母的太后娘娘便碎步而行,徐徐出了卯房,這時,數十個宦官和侍衛方才動了,如潮水一般自這卯房退了出去。
自始至終,像是什麼都沒有說,可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太后已是遠去,只留下了跪了烏壓壓一地的人,現在,這些拜倒在地的人依然是屏著呼吸,有人的雙腿已經跪得酸麻,可是至今,還沒有人站起,一個都沒有,他們只剩下了驚愕,只剩下了震撼。
只有葉春秋還坐著,然後他忙是站起來,當著這麼多翰林清流的面,自己哪有資格坐下,自己……嗯,現在只是一介小小的縣丞,噢,還特麼的是瓊州府的縣丞,而自己面前的,即便是個小小的庶吉士,都不知比自己高到哪去了。壹百~萬\小!說 w ww·1ka看nshu看·cc
葉春秋尷尬地咳嗽一聲,便朝地上匍匐不起的朱德海作揖:「大人……」
朱德海還趴在地上,卻是抬起頭來,葉春秋能看到他面無血色的臉,還有那布滿了血絲的眼睛,方才他還面色紅潤,顯得相貌堂堂,可是現在,竟像是餓鬼一樣。
朱德海只是抬頭看著葉春秋,嘴皮子在哆嗦,那眼眸里有著無數的情緒,有不甘,有妒忌,有恐懼,他喉結滾動了幾下,竟是連話都說不出口。
跪在一旁的焦黃中只有一種毫不掩飾的妒忌之色,他終於是站了起來,森森然地看著葉春秋,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想要放出狠話來,又覺得自己似乎不太夠資格,想要……
噠噠噠……
凌亂的腳步聲傳來。
可是每一個腳步,都帶著卡咔咔的聲音,這個腳步,許多人再熟捻不過,這是親軍的馬靴慣有的聲音,這種沉重的靴子踩在青磚上,給人一種莫名的恐怖之感。
怎麼回事?
仿佛有千軍萬馬而來,而接下來,無數的人影出現在了門洞前。
他們身穿褐衫,一個個面帶陰冷,這些人的面孔,每一個都足以讓人生畏。一百~萬\小!說 w ww·
尤其是,他們腰間挎著刀,是繡春刀。
繡春刀是親軍的標誌,而褐衫,則是東廠和西廠的標記。
這是足以讓任何人都聞之色變的東廠和西廠。
一下子,這些還未站起的翰林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門口這密密麻麻按住腰間刀柄一個個蓄意待發的番子,都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
有人似乎要進來,這些任何一人出現都可能使人恐懼的番子,卻都一下子收了臉上的狠厲和殺氣,如恭順的羔羊一般,紛紛退避開,讓出了一條道路。
身材肥胖,穿著欽賜飛魚服的西廠提督谷大用便這樣邁著可笑的鵝步徐徐走進來,他臉上依然堆著親和的笑容,使每一個人看著他,都能感受到他的和藹可親。
「呵……呵呵……」他笑了笑。
作為不速之客,他只是眼睛在這眾翰林面上都逡巡了一眼,然後老神在在地指著焦黃中,問身後一個褐衫檔頭道:「是他嗎?」
檔頭給了他一個很有力的回答:「是。」
谷大用的臉色頓時變了,面目突然變得猙獰起來,手指著焦黃中道:「庶吉士焦黃中,你誹謗聖君,而今東窗事發了,來人,把他帶走。」
話音落下,如狼似虎的褐衫番子便蜂擁而入,將焦黃中死死拿住,焦黃中下意識的掙紮起來,頭上的烏紗帽滾落地上,大叫道:「拿錯了,拿錯了,我……焦芳是我爹,焦芳是我爹,我曉得你,谷公公,我曉得你,我曾見過你的,我還叫過你谷伯伯……」
「呀,別拿我,我……我沒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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