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治下的軍隊,軍規要求十分嚴厲,就算是倭國和安南來的新軍,在這裡也是受著同等的管制。
不同的人,在這新軍之中,性子不同,卻是最後都被訓練成同樣的人,至少那一千多倭人,從頭到尾都是很吃苦耐勞的,個個指哪打哪,平時也不吭聲,至多也就鎮國府新軍的生員佩戴的是劍,他們死抱著家傳的倭刀不肯換,其他的,也就沒什麼不同了。
他們還有一個很大的特色,漢話說得很溜,而且因為鎮國府新軍來源複雜,所以官話大抵也是各種口音,可是這些倭人,卻很是以學習純正的官話為榮,因而這官話口音最標準的,反而不是新軍生員,而是倭軍的武士。
他們愛吃魚,不過在這裡,牛羊肉卻吃得多,因此也有抱怨,不過不打緊,有白米飯吃,他們也很愉快。
現在聽說他們踴躍著要到最前線去,葉春秋雖是愣了一下,可很快他這敏捷的腦思維就理解了,便道:「他們願在前線,就讓他們在前線吧,各隊之間,再檢查一遍,不要再有什麼疏漏。」
王守仁點頭,隨即便去下達命令,眼下敵軍已近在眼前了,任何的軍令是耽誤不得的。
穿梭在這壕溝之間,葉春秋的衣角已是布滿了灰塵,而此時此刻,在大軍之中的巴圖蒙克也終於抵達了。
只見烏壓壓的馬隊,為他分開了一條道路,他則領著金衛越眾而出,接著,他大抵觀察了一下地形,身邊的拓拔,已是發出了鄙夷的冷笑。壹看 書 w w看w·1kanshu·
「父汗,他們這是找死啊。」
其實巴圖蒙克有些意外,心裡倒也是鬆了口氣。
看來,葉春秋確實沒有什麼陰謀,從這裡的一切看來,他只是單純地想在這裡決戰罷了。
只是,對於鎮國新軍的厲害,巴圖蒙克已有見識,不過若只是三萬戶部,他未必有一戰的信心,而這一次,他所帶來的,卻是整個韃靼部的精銳,二十多萬鐵騎,這個數目無疑給了他很大的信心。
決戰嗎?
巴圖蒙克眯起了眼睛,在他腦海里,冒出了破釜沉舟四個字,他想起這是漢人的一個典故,而現在的新軍,恰恰就是想要破釜沉舟了。
他不再多想,只瞪了拓拔一眼,便道:「這些漢人,沒有這樣簡單,傳令,所有人就地歇息一日,明日……明日拂曉,進攻!」
當天夜裡,對陣的雙方,在這狹長之地,燃起了篝火,無數的篝火與天上燦亮的星辰相互輝映,宛如玉河。
這是一個短暫的夜晚,一轉眼,清晨的薄霧便已升騰在地上。
島津大雄被露水淋濕了頭,卻像是毫無知覺,突然,哨聲一響,他猛地睜開了眼。
作為倭國新軍的大隊官,他訓練有素地一軲轆翻身起來,接著也吹響了掛在自己脖上的竹哨,哨聲四起,置身最前線的壕溝,仿佛一下子甦醒了一番,許多人冒出了頭來,一股京師口音,倍兒純正的官話便開始哇哇叫起來:「要進攻了,準備,要進攻了。」
「步槍手就位。」
「機槍手就位。」
「擲彈手,在哪裡,集合。」
「檢查槍械,快。」
雖是在野地上伏了一宿,可島津大雄依舊顯得很是精神奕奕,踹了一腳一個倭兵的屁股,痛罵道:「還沒睡醒嗎?胡狗要打來了。」
說到胡狗的時候,島津大雄的嗓門格外的洪亮,在倭人眼裡,韃靼人就是沒有開化的蠻夷,對他們各種譏諷。
這很容易理解,痛罵韃靼人沒有開化,其實另一層意思就是,我們倭人不一樣,我們和安南人,可是小中華。
踩在泥濘的壕溝里,島津大雄忍不住在心裡抱怨起那些工兵,這工事修得太倉促了,完全沒有考慮到潮濕的天氣,這壕溝里應該鋪一層砂石的。
因還在薄霧之下,前方的情況看不清晰,雖然用瞭望遠鏡,卻還是模糊的一片,這使島津大雄泄了氣,不過不打緊,有人貼著壕溝的夯土牆面,開始細細聽大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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