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我爸的聲音突兀地在這劉家莊園之中響起。一開始我還有點不信,我爸不是還在坐牢嗎,怎麼會來到這的?但是當我回頭望去的時候,果然看到我爸正大步走來,而跟在我爸身後的還有幾個人,分別是我媽和王大頭、老歪,以及身高足有兩米的天奴。
我爸還是滿頭白髮,一臉滄桑的模樣,脊背傴僂,像個老頭。他的身上還穿著羅城監獄的囚服,顯然來得匆忙,都沒來得及換衣服。遠遠看去,我爸就是個非常普通的老年人,無論相貌還是氣勢都很難引起別人的注意。但讓人奇怪的是,我媽等人跟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小心翼翼地像是伺候著一個君王,倒顯得我爸有點不凡來了,起碼不敢讓人小看,這人的形象有時候確實需要襯托。
更何況,他一到就直呼馮天道的名字,言語中好像也根本沒把馮天道當一回事。馮天道是何許人也,堂堂馮家的家主,就算他得罪不起李皇帝、劉德全什麼的,但在省城也是蹬一腳都要抖三抖的人物,但是來人的語氣就仿佛馮天道是他的小弟一樣輕蔑和隨意。
隨著我爸一行人的到來,四周的目光儘是疑惑和迷茫,畢竟誰也摸不清我爸的身份,所以也沒人敢隨便搭茬和問話。倒是劉德全穩如泰山,語氣凌厲地問道:「什麼人,誰讓你們進入我家的?」
劉德全這麼一問,眾人才想起來,因為婚禮的緣故,劉家莊園早就戒嚴了,門口也有重兵把守,外人根本就很難進入。即便是龍家軍,也是翻牆才進來的,這幾個人又是怎麼進來的?
不過我爸根本就不答劉德全的話,仍舊穩步往前走著,眼神也一如既往地充滿蔑視,明明身材傴僂地像個老頭,無論哪方面都不出色,卻偏偏有種君臨天下的感覺,仿佛根本就不屑和劉德全說話。
劉德全在省城也是響噹噹的人物,想當初也是敢和李皇帝正面剛的人物,今天更是把小閻王逼上了絕路,放眼整個省城有誰敢這樣看不起他?所以劉德全當時就發怒了,揚起手來就準備讓人拿下我爸,但旁邊的馮天道立刻慌張地說:「老劉,不要,這是我結拜大哥!」
馮天道說完這句話後,便立刻抬起頭來,衝著我爸來的方向高聲叫道:「雨哥,你來了!」無論語氣還是態度,都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尊敬。
隨著馮天道這一叫,四周的人立刻噤聲一片,目光中也露出詫異的神色,因為剛才馮天道和小閻王的對話中,沒少提到「雨哥」這個人物。以馮天道和小閻王的身份,提到這位雨哥的時候言辭也十分恭敬,所以可想而知此人的身份有多尊貴。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剛才還被他們反覆提及的雨哥,現在竟然就出現在了大家面前。雖然他的模樣讓人大出所料,滿頭白髮、一臉皺紋,以及身上老舊的囚服,實在不像什麼身份尊貴的人物,但是大家也都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更何況馮天道的態度還這麼尊敬,所以現場就更沒人敢輕視這位突然駕到的「雨哥」了。
劉德全也是一樣的心思,雖然他仍不知道我爸的身份,但他卻知道馮天道是個什麼東西——能讓馮天道如此尊敬的人,肯定來頭不小,所以他也不說話了,只是緊緊地盯著我爸。
而面對馮天道的問候,我爸卻仍舊目不斜視、不發一言,淡定而又快速地往前走著。劉家莊園實在是大,我爸從門口走到舞台這裡,得要好幾分鐘,而就是這好幾分鐘,現場的人群也不敢發聲,定定地看著我爸。
這一瞬間,我爸真像是王者歸來,所有人都在恭候著我爸。
說真的,我從未想到我爸還有如此威風的一面,畢竟在我印象里他一直是個窩囊軟弱的老頭,被人打一巴掌都不敢還手的那種人。即便刀捅趙瘋子的時候顯露出來過兇狠的一面,但也猶如曇花一現很快就消失了,坐牢以後要不是我的照顧,還不知道他會被人欺負成什麼樣子。
雖然通過一些我媽和王大頭等人對話時的蛛絲馬跡,讓我隱隱覺得我爸或許不是普通人物,但也始終無法將他和什麼「大梟」聯繫在一起,畢竟十多年固有的印象實在是太根深蒂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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