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張安博被釋放、升官,大時雍坊中的張府重新變得熱鬧起來。當然,和之前他擔任左副都御史時沒法比。京官到底是要比外官貴重。更何況這個升官還有些貓膩。
已經快到立秋,而夜晚的氣溫依舊帶著盛夏的炎熱。張府中,張安博、張承劍、賈環、公孫亮等人在偏廳中吃著冰鎮西瓜消暑。燈火明亮,點著驅蚊的香。
這時節,西瓜不是什麼難的果品,倒是冰塊在夏季尤其的難得。不過冰塊是賈環從賈府裡帶過來的。宮廷、權貴都有藏冰的地窖,供夏季消暑之用。
但真實情況,自是不是大家想的那樣。這冰塊是賈環用硝石製作出來的。硝石製冰的辦法在唐朝時就有。賈環在聞道書院藏書館的典籍中看到過。以他基本都還給老師的化學知識,要準確的分析原因,寫出分子式有點難度。
當然,硝石制出來的冰是不能食用的。硝石本身是一種瀉藥。但用來冰一下西瓜還是蠻合適的。
張承劍圓胖胖的,自鄭國舅下獄之後,他消瘦了點的身材又重新恢復。見大家都吃完西瓜,吩咐老僕送上清水,毛巾。各自洗臉,擦手。大家各自說著話閒聊,氣氛輕鬆而寫意。
山長被釋放出來了。
說了會話,張承劍道:「唉,這哪裡叫官升一級?說著好聽,其實還是被貶。軍機處和吏部的官僚們連聖上的命令都敢打折扣。」語氣有些抱怨,不滿。
南京禮部侍郎是個正三品的官職。而南京六部基本都是朝廷官員用來養老的位置。從左副都御史的位置被趕到南京禮部侍郎,這不是平調、而是貶謫。
淮南節度使是從二品的官職,這倒是符合雍治皇帝的口諭:官升一級。奈何這是個虛職。
這就像大學士在國朝只有正五品,但凡是輔臣都加了正一品的虛銜:太師、太傅、太保、少師,少傅,少保。六位殿閣大學士,恰好一一對應。
張安博一身淺灰色的道袍素服,六十六歲的年紀,看兒子一眼,寬厚的道:「伯苗…」
張承劍嘿嘿一笑,收了聲。
何幕僚、左、田師爺都是微微苦笑。山長這個任職的確就是被貶了。淮南節度使的虛職根本就沒有用,就相當於確保山長從二品的級別。真正的權力還是在南京禮部侍郎這個官職。但問題是南京禮部侍郎能有什麼職權?
六部之中,禮部本來就是個清貴衙門。最大的特色大概就是天下最大的官辦青樓:教坊司歸禮部管。
此時,南京禮部尚書就是賈環、公孫亮、羅向陽的鄉試座師,天下文壇宗師方鳳九。方宗師坐在禮部尚書這個位置上有加成,但山長如果要做事,禮部侍郎就很憋屈。說的極端點,這個位置連養老錢都很難撈。
張安博目光環視看自己的學生、幕僚,嘆道:「老夫宦海一生,在南京終老亦無不可。只是有些感慨。」他其實還是想做點事情。他的政治黃金年齡時,在聞道書院教了十年的書。
賈環心裡輕輕的嘆口氣,有些遺憾。
山長雖說出來了,但左副都御史的官職卻丟掉。他當時和王子騰達成的協議是將救山長出來。山長能得一個閒職,還是何大學士力爭的結果。但這也沒辦法。政治鬥爭、妥協都需要以實力為基礎、前提。據說,廟堂諸公,都盯著山長這個左副都御史的位置。丟掉,也在情理之中。
公孫亮安慰道:「恩師,你於心無愧,何必感慨?賈師弟有詩云:江山代有人才出。接下來的天下大事,自有接下來的讀書人處理。」
羅向陽、龐澤幾人都是笑著寬慰山長。
張安博捻須輕笑。這幾個都是書院最出色的弟子,洒然的道:「文約說的有道理。如此,倒是我執著了。朝廷給我上任的時間很寬裕。但我擔心這一去江南,恐怕再回來都不知道是那一年。我和伯苗近日即將返鄉小住幾日,再啟程前往江南。
諸位君子,若是願意我和一同前往江南,我們約在處暑(七月十七)之日,在書院匯合。若是不願隨我去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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