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是炒菜入鍋的聲音。
將切好的菜放入鍋中,油星兒濺起,初沐的手背不小心著了道。
輕輕冷嘶一聲,來不及用冷水沖洗,他只是拿著木鏟十分笨拙地試圖將青菜葉子翻轉,卻發現這些平日裡母親做起來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原來竟是這樣難。
母親已經走了,雖然難受,但許是母親生前對他太過苛責,平日裡只要做得不對就對其非打即罵,也或許是母親生病太久,已知其遲早要離開,所以,當母親真正撒手人寰時,初沐沒有自己想像中那般痛苦。
倒是哥哥,不,姐姐,看起來要比他傷心許多。
尤其是昨天,姐姐整理完母親遺物後,看他的眼神明顯像是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
初沐懷著心事做飯,卻不見躺在客廳下鋪床上的初葉正欲掙紮起身。
「這孩子咋這麼弱呢?」奮力坐起的初葉輕輕將額頭冷汗擦拭乾淨,越過擼起的袖子,她看到了那青筋暴起,瘦弱無骨的胳膊,「嚴重營養不良啊,真沒想,這孩子竟是比曾經的自己還要慘。」
雖然很疼,但初葉卻能忍,扶著桌子挨著牆角一步步走向客廳中央。
這裡確實同窩棚沒什麼區別。一室一廳,不過二十來平。唯一的臥室里除了一張較窄的雙人床外,便是被幾個參差不齊的塑料衣櫃占據了多半個空間。
客廳則除了之前初葉睡過的上下鋪外,還有一套已經磨了邊的老舊沙發,以及一個既當茶几又做餐桌的木質方桌。
衛生間很小,初葉雖然看不到,但那段被強塞進去的記憶告訴她,裡面的空間讓人每次上廁所都無法伸直腿。
廚房只能容得下一個人轉身,所以做飯前他們必須要精確無比地商量好誰洗菜,或者誰蒸飯等等,否則,來回換位著實麻煩。
廚房裡的抽油煙機早在幾個月前就壞了,然而因為要給母親治病,所以一直靠角落裡那扇已經裂開幾道卻依舊堅持不碎的窗戶通風換氣。也因此,每次炒菜時房間裡總會有揮之不去的油煙味。
「咳咳!」初葉儘量讓自己適應這種環境,然而怎奈這具身子太過脆弱,不過不小心吸了幾口油煙便忍不住乾咳起來。
「啊,哥,你怎麼起來了!」初沐聽到聲響猛地回頭,看到初葉站在距離自己不遠的房門口時趕緊放下鏟子快步走了出來,「哥,你要聽話,你身體還沒恢復,需要休息,走,我扶你回去!」
雖然知道初葉是女生,但應母親要求,初沐不論是在家裡還是在外面均喊初葉為哥,而非姐。
「不用管我,我就是想站起來走走。」初葉輕輕推了推初沐,「快去看看菜,要糊了。」
「啊,哦!好,那你站穩哈!」初沐聞言眨了眨眼睛,下一刻便趕緊回頭奔進了廚房,就在初葉說糊那刻,他已經率先聞到了燒焦的酸爽味。
「小沐……」初葉面朝廚房裡的初沐,表情有些遲疑。
「嗯,怎麼了哥?」初沐扭頭看了眼初葉,只是眨眼功夫便復將全部心思集中在攻克炒菜這道大難題上。
「你……在家還是喊我姐吧!」最終,初葉還是說出來心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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