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意外引發的陰雲正瀰漫在鄴都,雖晴空萬里,可獲知消息的郭女王卻渾身冰冷。
皇帝在世的四個兒子中,曾受封秦公一度險些立為太子的元城王曹禮在郊外馳馬時墜亡。
如今就剩下太子曹叡、河東王曹霖、陽平侯曹蕤,餘下七個兒子都已陸續夭亡,近幾年都是將要成年的皇子夭折。
郭女王自己都覺得惶恐,哪裡敢把這個消息送到曹丕面前?
何止是郭女王,卞太后可能因為歲數大了,對氣數、天命之類看的更重一些,以至於得悉孫兒突然墜亡時陷入昏厥。
結果也算好,不需要找個人去給曹丕通知這個會危及個人生命的消息,曹丕聞訊自己來了卞太后的寢宮。
他來時,卞太后已然悠悠轉醒,沉浸在悲傷中。
四個兒子,幼子曹熊病弱在弱冠之年就夭折了;三子曹植寄居敵國,志氣不能舒張,母子又不能相見,作為母親自然理解兒子的苦悶。
次子曹彰生性果烈,因意見不合,卻破家明志,才得到機會領軍出戰,壯烈戰死。留下一個孫兒,頂著個秦王爵位,送到了關中為質。
長子曹丕繼位之前,子嗣稠密……可繼位之後,子嗣接連夭折。
有傳言是冤死的甄氏前來索命,這個傳說就如一方巨石壓在曹魏皇室的心坎兒里,憋得喘不過氣來。
此刻當她看到曹丕已然病態的面容,卞太后更是傷心不能自已。
曹丕似乎已經麻木了,坐在床榻邊的圓凳上,手裡握著布巾為母親擦拭淚水,只有一串串揩去的淚水,才能讓他情緒有些波動。
至於曹禮騎馬墜亡……不成器的東西,沒了就沒了,就當沒生過這麼個兒子。
或許也在自我開解,惱恨這個兒子的輕率、不惜命。
他右手握著的布巾又換了一條,可他左手始終握拳撐在大腿上,握得緊緊,仿佛要捏斷一些人的喉嚨。
「鄴城是非之地,河東王、陽平侯不宜久留,宜遣歸藩國。」
卞太后聲音干啞,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囑咐、命令:「太子已然年長,應在中書省觀政。」
哪裡還有放任皇子爭鬥的心思,再留在身邊養,可能都會死的莫名其妙。
卞太后哭紅的眼睛望著曹丕,滿是哀傷……從來不會缺做皇帝的人,她捨不得眼前這個兒子,更不願意白髮人送黑髮人。
可曹丕在生活方面已經很節制了,是他的心態崩壞了,一步步做不想做的事情,殺不想殺的人,到頭來卻什麼都沒了。
手足之情沒了,哪怕現在還存在,可天下人眼裡,在母親眼裡,他這個兄長做的十分失敗。
從曹彰破家之時,他的心態就開始失衡,隨著夏侯尚病死於半道的消息傳來,從曹休隱居不問世事,再到曹植在漢朝廷鬱郁不得志,讓他開始質疑、否定自己存在的意義。
簡稱,不想活了。
雖然有些不想活,可誰又願意好端端尋死?
可現在自他繼位篡漢以來,平均一年死一個兒子……既是巨大的打擊,也帶來了極大的恐懼。
仿佛一隻看不見的手掌在操縱曹魏皇室的命運,戲弄每一個成員,摧毀每一個成員眼中最寶貴的東西。
這是報應,殺人太多的報應,也是反噬。
如果國運亨通自能鎮壓各種不服,可今國勢頹敗,自然會遭受反噬。
誅族可以殺掉很多人,可殺不死他們的朋友,殺不死他們的門生故吏,也殺不死他們的同情者。
曹丕忍著悲痛強作鎮定離開母親的宮殿,車輦上他眉目陰翳,右手把玩著腰間墜飾的玉器。
皇室成員接連意外死亡,死的不僅僅是曹丕子嗣,還有武皇帝的子嗣,武皇帝二十幾個子嗣,這些年也在夭折。
所以這鄴都的宮城裡,許多話當面是不能說的。
銅雀園,曹丕回到這裡靜靜等待,武衛將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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