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醒的周少瑾站在窗前,靜靜地望著火苗從燦然大盛到無聲的熄滅,轉身上床閉上了眼睛。
就這樣吧?
何必為了這樣的事和姐姐起爭執,讓姐姐擔心害怕,壞了姐妹的情誼。
但每當夜深人靜她被噩夢驚時,她都會忍不住會想:如果她的那些經歷的都是真的,那程家就會被抄家滅族微,外祖母、舅舅,表哥,甚至那些服侍過她的丫鬟婆子,給她當差過的小廝管事,她認識的每一個程家人,都會死!
難道這樣她也蒙著心裝什麼也不知道嗎?
外祖母的養育之恩,姐姐的骨肉之情,大舅舅的仗義疏言,還有大舅母,誥表哥,詣表哥對她的好,難道她也都統統地拋開,統統不管嗎?
周少瑾想想都覺得驚慌失措,毛骨悚然,後怕不已,再也無法闔眼。
她決定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這才會瞅著機會就背著姐姐打量四周的景象。
只是沒想到自己的沉默並沒有換來姐姐的安心,姐姐竟然為了她瞞著外祖母隻身到禪寺為她求神拜佛,她在感動、難過之餘,更多的卻是慶幸。
還好她沒有當著姐姐的面執意說自己是重活了一回,不然以為她中了邪的姐姐還指不定怎樣傷心難過,苦痛絕望呢?
她不由輕輕地嘆了口氣,突然間有了個主意。
既然她不願意和姐姐發生衝突,又怕萬一失去挽救程家的機會,何不私底下悄悄地查清楚自己到底是做了個噩夢還是重活了一世?
如果她所知道的事都一一發生了,不就可以證明她是重活了一世。反之,如果她所知道的事都沒有發生,不就可以證明她只是做了個噩夢嗎?
周少瑾頓時眼前一亮。
她現在十二歲……那她十二歲的時候發生了些什麼事呢?
周少瑾陷入了沉思。
六月的時候,好像程輅會以第六名的成績通過了院試,取得了稟生的資格……八月,父親突然升了保定知府。雖然都是正四品,都是知府,可保定府卻屬於北直隸,是京城南下的必經之路,只要不出錯,升遷指日可侍,沔大舅舅和外祖母都很高興……之後外祖母過五十六歲的壽辰,程輅的母親董氏來拜壽,當著程家幾位老太太的面拉著她的手直誇她溫順恭謙,宜家宜室。程笳還為此打趣自己,說自己年紀比她小,心卻比她急,小小年紀就惦記著要嫁人了……
想到程笳,一張面孔在她腦海里閃過,周少瑾猛地驚得坐了起來。
她怎麼把這麼一個人,這麼一件事給忘記了?
這一年的四月十二日,是程家二房老祖宗程敘的八十大壽。程家為此大操大辦了一回。不僅請程家的親戚朋友,還請些門生世交,連遠在京都的內閣首輔、文淵殿大學、吏部尚書袁維昌都派長子送來壽禮。
吳寶璋第一次出現在程家,就是在老祖宗大壽的前夕!
周少瑾面沉如水,手不由緊緊地絞在了一起。
吳寶璋的父親吳岫是至德十七年九月任的金陵知府。只是金陵素有「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洲」之稱,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吳岫出身寒微,除了個在工部做給事中的郎舅,在朝中並無什麼有力的後援,不過是因機緣巧合才謀得了金陵知府一職。作為金陵的父母官,他上有世襲罔替、鎮守金陵的國公爺,下有家族中出過封疆大吏或是鴻學巨儒、顯赫一時名門望族,還要和身世背景都頗不簡單、一心想著他知府之職的屬下——江寧縣縣令劉明舉周旋。
哪一個他都不敢得罪,哪一個他都惹不起。
處境很是艱難。
為了保住知府之職,春節過後,吳氏夫婦開始頻繁地出入金陵城的高門大戶之間。而吳寶璋的繼母關氏為了進入程家,在打聽到關老太太和她同姓之後,更是攀了關老太太為「姑母」,開始和程家四房走動。
當吳夫人帶著吳寶璋到家裡做客時,外祖母曾讓她和姐姐出面見客。
算算日子,應該就是這段時間。
周少瑾咬了咬唇,高聲喊著「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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