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能把周興這樣的人物死死地壓在下面,手腕豈同一般?張楚金是并州大族,官宦世家,自任刑部尚書以來,堪稱能臣幹吏的一個人物,周興早就想把他拱下去,若非張楚金手段了得,豈能安坐?
做為刑部堂官,在刑部里,張楚金的心腹比周興更多,勢力比他更大,本來,周興並不想赤膊上陣,親自動手,他原想授意心腹楊明笙出頭的,結果楊明笙出了意外,周興無奈,又不捨得放棄這個好機會,只好硬著頭皮親自出馬了。
張楚金的政治立場並不明確,既不擁李也不擁武,眼下,武后是拉一派、打一派,對中間派比較寬容,所以武后是否會同意把張楚金也列入反賊一黨,周興心中實無把握。
武則天細細地閱覽著奏章的內容,對後面的供詞根本沒看,她所任用的幾個酷吏,平素的所作所為她非常清楚,她更清楚在他們手中炮製出了多少冤假錯案,不過,她現在正需要這樣的走狗,自然不為己甚,卻也因此,何須勞神去看那嚴刑逼出來的口供?
張嗣明、徐敬真是膽怯畏死也好,受不得酷刑也好,亦或是想要攀誣他人以求免死也罷,什麼目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周興的誘導下,他們肯為自己咬出那些想除掉的人,她想知道的,就是有哪些人被列入了清洗名單。
鳳閣侍郎元萬頃……
入目的第一個名字,赫然就是一位當朝宰相,當年北門學士如今還唯一在朝的一位。看到這個名字,武則天的一雙鳳目微微地眯了一眯,有了一絲柔弱的感覺。這是當年陪著她一步步趟過驚濤駭浪,攫取最高權力的心腹,曾為她立下過汗馬功勞。
可這柔弱也只是一剎那,然後就變得霜雪般清冷,那隻保養極好、白皙嬌嫩的手,輕輕拈起筆,飽蘸了硃砂,在那個名字上重重地一勾,仿佛將往昔的情誼和從昭儀到皇后,再到天后、太后,這數十年間的風風雨雨、酸甜苦辣也一筆勾銷了。
天官侍郎鄧玄挺,這是第二個名字。此人當年與上官儀極為友善,後來跟汝南王李煒,鄱陽王李湮等一向友善。自然在清洗之列,武則天臉上微現欣然之色,輕輕一筆勾之。
侍御史魏元忠,這是第三個名字。
此人曾任監軍,大敗徐敬業的反軍,以此功勞,似不應牽連其中,武后對阻礙她步伐的,不管有多大才能,越是有才,越是要殺,但是卻不想把天下搞得烏煙瘴氣,稱帝之前要重用這班會咬人的酷吏,將來治天下,總還要留幾個干臣的。
不過此人非常同情有名無實的皇帝李旦,如今改天換日的步驟正一日緊似一日,此人若是在關鍵時從中作梗……
武后沉吟片刻,在他的名下用硃筆點了一點,只這一點,就可免死了,但是流放貶官,卻也難免。
內史張光輔、陝州刺史郭正一、彭州刺史劉易從……
這些人都是立場很清楚的保皇派,武則天毫不猶豫,硃筆從一個個名字上勾下去,硃筆一勾,便是一條人命,眼睛都不眨一下,當她手中硃筆點到秋官尚書張楚金時,有些意外地停了一停。
周興一直侍立一旁,斜睨著武后的動作,見她硃筆一停,趕緊收回目光,眼觀鼻,鼻觀心,作目不斜視狀。
武后沉吟了片刻,她心知肚明,周興這是夾帶私貨。這張楚金可殺可不殺,不會成為自己的阻礙。不過眼下登基在即,更要重用周興這等心腹,要想讓狗聽話,總要給塊骨頭才是,於是,只是略一沉吟,手中的硃筆便勾了下去,一道紅色的勾痕,仿佛出鞘的利劍,躍然紙上。
周興佯做目不斜視,只用眼角捎著武后,見到這個動作,不禁暗暗吁了口氣。
武則天擱下硃筆,淡淡地道:「愛卿辦事,還是很用心的。不過,這些人暗蓄異志,圖謀甚大,其黨羽,恐怕不只這些,卿還須認真查辦下去,以免還有漏網之魚!」
「已經有這麼多官員……,太后這是嫌還殺得少了!」
周興聽得暗自一驚,他知道,這是清洗的規模還未達到武后想要的程度,趕緊躬身答道:「是,臣回去以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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