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的問題。倒不是捨不得那點錢,而是子弟衣食無憂,唯知攀比鬥富,除了揮霍,一無是處。長此以往,只怕非家族之福。所以妾想著,與其存在手中,壞了子弟,倒不如拿出來做點事,為大王分憂,卻又不知道能做些什麼。」
「所以你看,掙錢固然不易,花錢卻更難。花得好,可以錦上添花。花得不好,說不定就埋下了禍根。」
「大王所言極是。」
「我讓你們拿幾千金出來,並不是想分你們的肥,而是建議你們做一件大事,不僅要留名,而且要留千秋名。最近王粲正在統計有多少人撰寫專著。他們寫的專著都是一些冷門學問,有利於國家,受眾卻少,如果不印行天下,將來必然遺失。如果印行天下,連本錢都收不回來。像這種事,自然要有人來做,做好了,不僅能得利,更能得名。」
袁權聽得認真,斜坐在池中,伏在孫策膝蓋上,湛然有神的雙目盯著孫策,一動不動。
孫策將自己的打算說了一遍。他建議袁權等人籌集一部分資金,採取後世基金會的方式,獨立經營核算,用每年的利潤來資助印行學術專著。以天下一百多個郡,一千多個縣來計,每個郡學堂收藏五部,每個縣學堂收藏兩部,印三千部書,總費用也不過十金,每年十部書不過百金,影響卻非同小可。
更重要的是,這個項目可以一直沿續下去,只要經營有方,傳個幾百年、上千年一點問題也沒有。不僅學術界能夠因此得利,郡縣學子也能從小就有機會接觸真正的學問,受益匪淺。他們長大了,又怎麼會認為提供基金的人為富不仁?
這樣的辦法還有很多,比如建立一個助學基金,專門資助那些貧困失學的孩子。你單獨給錢,影響不大。成立一個基金會,天下人都知道。
袁權深受啟發,連連點頭,掩唇而笑。「論花錢,大王天下第一。」
孫策抱起袁權,在她額上親了一下。「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資助你們經商了吧?這叫放水養魚,魚養大了,我才好收利。會賺錢的人很多,會花錢的人卻不多。有足夠的錢掌握在你們幾個人手上,我才能掌控這些錢該怎麼花,又不用朝廷的名義。」
「原來如此。」袁權雙臂環著孫策的脖子。「這麼說,我們也是為大王效力?」
「當然,而且你們的貢獻一點也不遜色於首相、計相。」
「那我們以後也能封爵嗎?」
「當然可以。凡是主持與國計民生有關的基金會,都會得到應有的榮譽爵位。我準備設計一種勳章,屆時獎勵給你們,並在禮儀中加入一項,勳章獲得者可以參加相關的儀式,比如新年大饗、藉田之類。」
袁權眼神靈動,吃吃地笑了起來。「那妾可得好好考慮一下,不能落了後。」
——
禰衡呼哧呼哧的上了山,一路上遇到無數人,他都視而不見,橫衝直撞,引得無數人側目怒視。
來到山頂的平台,他看到孫策和荀彧並肩則立,正輕聲交談著什麼,聽到腳步聲,孫策轉身看了一眼。
禰衡下意識地收住腳步,拱起手,躬身施禮。
「平原布衣禰衡,見過大王。」
荀彧很意外,看了孫策一眼,又盯著禰衡上下打量。他和禰衡見過無數次了,還是第一次看到禰衡這麼規矩,雖說離彬彬有禮還有一些距離,可是對禰衡這個狂生來說,沒一見面就翻白眼,大放厥詞,便是不容易了,更何況還主動行禮。
看來吳王那三個問題真的難住禰衡了,要不然他不會這麼老實。
「禰正平,來得很快啊。」
「大王有召,不敢拖延。」
「可惜孤給你提的三個問題,你到現在只勉強回答了一個。」
禰衡臉色很難看,嘴唇嚅了嚅,仿佛要開口罵人,終究沒罵出口。「衡愚昧,敢請大王指教。」
「知道這是哪兒嗎?」
「觀象台,術士觀天象之處,想必大王是要回答『天尊地卑,地以何禮敬天』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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