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書記,你擬一封戰書,明晨使一小校送抵對岸。」
書記官常輝,抓起毛筆,鋪開紙張,只聽趙光義殺氣騰騰地道:「告訴楊收、孫震,他們雖得小勝,不過一時得失,終難敵我天兵雄威,識時務者,速速納地稱降,本王保他們榮華富貴、似錦前程,若不知好歹頑抗到底,本王過江,必屠盡守軍,他阻我大軍一日,本王便屠一城,血海殺孽,他二人一力承擔,詳細措辭,你自思量。」
趙光義說罷,把戰甲一震,喝道:「退帳!」
趙光義大步走出中軍帳,便向自己宿出行去,王繼恩乜眼瞄了下那兩位將軍,端起放在帥案上的那杯茶,滋溜一口喝個淨光,便邁著小碎步追著趙光義去了。
進了趙光義的寢帳,王繼恩便含笑勸道:「千歲,千歲,您何必著急呢,曹彬水師一到,水陸合一,采石磯必是王爺囊中之物。」
趙光義道:「曹彬派人送來消息,湖口守軍回過味兒來,派了小股艦隊自後騷擾,沿途唐軍不斷施放火箭,在江中打樁阻船,蕪湖守軍誓死頑抗,他還需幾日功夫才能抵達采石磯?本王哪等得那麼久。」
趙光義一面說著,一面由親兵為他解去盔甲,這才向王繼恩擺手道:「都知請坐。」
王繼恩含笑坐了,又道:「欲速則不達,千歲立功心切,忒也著急了,只恐楊收、孫震接了千歲的戰書,更會堅定死戰的決心,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趙光義乖戾地冷笑道:「南人一向怯弱,豈不生畏?」
王繼恩遲疑道:「可是……若楊收孫震真箇不降,千歲真要一路屠城麼?」
趙光義冷笑道:「屠城又如何?」
王繼恩略一遲疑,微微向前俯身,說道:「千歲莫非忘了王全斌之事?」
趙光義微微一呆,隨即豁然大笑:「王全斌是王全斌,本王是本王,豈可相提並論?」
王全斌,宋初名將,戰功赫赫,用兵如神,較之曹彬、潘美不遑稍讓。宋滅蜀國時,他是三軍主帥,曹彬那時亦在他帳下聽用。可是這位將軍殺心太重,占領成都後縱容部下燒殺掠奪姦淫婦女,又虐待戰俘,終於激起民變,原蜀將全師雄揭杆造反,鄧、蜀、眉、雅、東川等十一州紛紛響應,叛軍迅速便集中了十餘萬人。
結果王全斌擔心降俘會去投靠叛軍,出了個昏招,效仿殺神白起,把他們一股腦兒全殺了,連老弱殘廢也不放光,激得蜀人更是誓死反抗,以致宋國用了兩年多的時間,付出了沉重代價,這才平息叛亂。趙官家氣怒不已,勒令其退還擄奪的贓物,貶為崇義軍節度使觀察留後,發配到地方去了。
王繼恩提起王全斌,也是好心給趙光義提個醒兒,恐他殺戳過重,會惹得官家不悅。
趙光義不以為然,哈哈大笑道:「王全斌之罪,不在於縱容兵士擄人財物奸人妻女,也不在於他斬殺數萬戰俘,而是因為他激起了蜀人叛亂,官家這才惱了他。唐人懦弱,見我毒辣手段,必然膽怯,其銳氣既挫,何人能反?江南內無江河之險、又無山川之利,何處可反?況且本王向官家請命,要為官家建一番開疆拓土的大功業,若不以財帛女子激勵士卒,如何能士氣如虹呢?」
他笑吟吟地道:「都知一番好意,本王是曉得的,都知也勞乏了,請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本王舉兵再奪采石磯,若此天險到手,這功勞自然也少不了都知那一份,哈哈,都知且請安心去睡吧。」
趙光義親自將王繼恩送出寢帳,拱手道別,看著王繼恩遠去的背影,趙光義嘴角一抿,露出一絲意味難名的笑意:「不施重賞,如何能在三個月內平定江南?不做些殺戳過重、有失民心的事,又如何化解官家的戒心?」
做了十年開封尹,如今扳倒了趙普,他在宋國朝廷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盧多遜等三位宰相有趙普前車之鑑,對他也是不敢違逆,可是他的勢力觸角仍是只能在文官中擴張,有鑑於此,他才冒險出手,強行領兵。這是他鼓足勇氣所作的一個試探,心中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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