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片刻功夫,那隻手就仿佛剛像是從血池裡打撈出來的一般,悽美,絕望。
迎上那雙足以撐開整個界域的偉大雙瞳,天淨綰幾乎是下意識地倒退兩步,面容蒼白失色。
一陣刺骨的寒冷侵入骨髓之中,讓她不由心生出一種想要頂禮膜拜的懦弱。
男人又是一步踏出,十萬里之下的人間山河,皆在他這一步之下顫動,臣服。
一股無可抵擋的可怕召引之力,散布在這個界域裡。
她想逃,可是發現自己根本無處可逃!
分明是一道氣息所化,她早已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即便無處可逃,只要散去自己這道氣息分影,壯士斷腕,亦可無恙。
可是,她卻發現自己的這道氣息被一股可怕的力量鎖死化為實體,遠在靈界沉睡的本體,卻是逐漸透明化。
「嗯……你的確很出乎人的意料,在當年那般絕境之下,竟然能夠化身為妖苟活至今,這弒神的命格果然如傳聞那般難纏討厭,真是沒想到你僅憑一道氣息,就能夠成功瞬殺掉我的一條狗。
他怎麼說也有著虛命境的修為,若我沒有猜錯的話,在人間之時,你早已備好殺機,以千人神道輪迴者的命格擬定出了一朵伴生殺蓮,在假借我爆掉他一隻眼睛的時候,將這朵伴生殺蓮藏於我的殺機之中,嘖嘖嘖,這令人嘆為觀止的手段,我不得不稱讚你一聲,果然是一個天才。」
千人神道輪迴者,換一命風神命格與權柄,自然是穩賺不賠。
但凡有機可乘,都只得她籌謀算計。
只可惜,千人神道輪迴者的命格已經犧牲浪費,可是她卻沒能夠成功殺死風神。
天淨綰嗆咳出一口猩紅,唇角染血的她別樣悽美動人。
只是那張本體不存的美麗皮子,無法讓男人看出她此刻的真實身份與來歷。
唯有本體徹底融入這道氣息之中,便可知曉當年那個可憐蟲、漏網之魚,此刻究竟是以怎樣的身份與方式,活在這片天地間。
腕間血石伶仃,一把巨大的暗生血鐮彎彎,將她纖細柔弱的身軀包裹其中。
天上金瞳一顫!
咯吱!咯吱!
血刃鐮鋒發出令人牙酸的劇烈摩擦的金屬聲音,巨大的彎鐮在微微扭曲變形,發出難堪重負的呻吟。
天淨綰染血的唇角微微一沉,隨即很快又被她揚起。
在如此絕境之下,她露出一個悽美又迷人的微笑:「可別把我說得如此心機了,事實證明,薑還是老的辣不是嗎?你若覺得小奶狐具備威脅,真有心將他殺死,昨日便該授印解天道,讓風神將他殺死,可是你沒有。」
她露出懊惱與自愧不如的神色,可那雙深楚而清絕的豎瞳里,卻閃爍著與她清純柔美絕然不符的熾烈興奮來。
那是棋逢對手的興奮。
那是瀕臨絕境,挑釁死亡威脅的興奮。
「你一早便猜到了,我會出現,取他性命,將他殺死。」
這種如同勾魂奪命吸住她靈魂般的強大力量,卻並非源自與那雙金瞳,而是賜予式津的那道旨印。
她的確欺瞞過了他的眼睛與感知,進入這片無人的界域之中潛伏殺機。
可是,一開始,陷入羅網之中自縛者,也是她!
男人走到她的面前,目光冷然漠視著這張美麗而陌生的眸子,視線微微下移,看著她被鮮血染紅卻無掌紋的纖細手掌。
顯然,這副身軀,不過是包裹著一道氣息的美麗假皮罷了。
他低笑一聲:「你的盤算的確很不錯,用這一千名神道輪迴者換下一名風神式津的力量,著實划算,可是啊……」
雲霧之下,那排整齊又森然的牙齒微微碰撞,敲擊著死亡之音:「用『風神式津』來換你這麼一位『弒神者』,不是更讓人愉悅萬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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