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壞。
這位制定出規則的先賢沒有全盤反對,而是用規矩去約束,大致的規矩粟岳給陳健解釋了一番,在此時物質條件並不豐富的情況下,祭祀本身的神聖性被物質性壓倒,直到物質豐富之後,神聖性才能全面壓倒物質性,並成為最重要的一環。
祭祀的器物不能太好不能與生者所用的相同,理由是靈魂的世界與生者不同。
祭祀要以城邑的首領為主,其餘的家族家庭可以單獨祭祀,但是不能交換購買祭器的器具,首領的器具在其餘人需要祭祀的時候必須外借。這是為了防止祭祀的神聖性成為眾人的第一選擇後,導致一些並不富庶的家庭用不多的剩餘貨物去交換不能使用的祭器,理由卻是祭祀之物只能首領和祭司可以擁有。
人殉仍然存在,但人殉本身已經從戰俘奴隸變為一些漂亮的女人和兒童,因為隨著農業的發展女人因為體力的原因逐漸喪失了採集時代的地位,靈魂或許也需要女人,換而言之女人此時在祭祀中已經成為一種可供使用的物品,如同那些牛羊器物一樣,只有使用性而喪失了人本身的性質。
總的來看,這是進步的,是人的理性與非理性之間的鬥爭,種種規矩都是為了避免人們陷入毫無理性的大規模祭祀當中,並用一種可以接受的理由來約束和引導。
這種進步在陳健前世的歷史中也曾存在過,並非這個世界的人超脫了時代,而那些陷入非理性祭祀的氏族也不是沒有,黑暗的巫祭在前世世界中一直存在到火藥時代的某些角落。
先賢們或許不會系統地歸納理性非理性這些東西,但他們做的選擇卻是時代印記中的最優解。
聽完了那些繁瑣至極,細細品味卻透著智慧的規矩,陳健原本憋不住的笑容消散了,一開始的笑變為了此時的敬。
至少這個族群在蒙昧時代中走對了,並且應該是遙遙領先其餘的種族,率先有了理性的思索,不至於讓整個族群陷入無法控制的宗教祭祀的巨大浪費當中。
他們心中仍舊害怕天地,仍舊害怕神明,但他們用自己的智慧去愚弄了神明,找出的藉口也讓自己心安理得,甚至制定規矩的人可能明知道是錯的,但只要自己信了就好這不啻是一種樸素的幼稚的人定勝天的思想,否則便不敢去愚弄。
至於日後的人為了權利世襲、階層分化等原因,無限擴大了祭祀的神聖性,那不是先賢的錯。
況於就算到了那時候,祭祀也因為神聖性的外衣,從物質性上分割了貴族和平民,祭祀要有規模,代價高昂且不能壞了規矩,不是隨便擺個餅弄個神龕就能祈禱的,平民祭不起。
久而久之,或許這種分割會讓平民離祭祀越來越遠,祭祀神聖但卻離普通人太遠,只能仰望卻又不敢壞了規矩隨意祭祀。
這種距離感會形成一種對神明的泛信和是非信的想法,讓隨意膜拜神龕的宗教很難立足,除非整個族群的高層集體改信,這種可能微乎其微,真到那時候必然是被異族徹底征服,陳健也就被抹殺了,這世界也就不再存在。
經歷過從茹毛飲血洞穴而居走出來的陳健,對於先祖先賢的敬意本就很深,尤其是敬佩這些塑造了一個大致世界觀和族群同盟的人。
等到粟岳解釋完這些規矩,讓他心中僅餘的一點自傲蕩然無存,或許那位先賢不會想那麼久遠,但一點一滴的影響著塑造著整個族群對宗教、祭祀之類的觀念,潤物無聲,等到有人可以系統地去解釋與其餘族群的歷史區別的時候,這種觀念已經隨著千百年的大河水浸潤到族人的骨子裡,已然成型。
人都是人,卻在歷史中形成了性格與觀念的區別,這種相似觀念性格的人組成的想像的和現實血緣的共同體便是民族,民族不可以一天之內造出來,而是需要整個族群數千年的生活形成的普遍能夠接受的價值觀和習慣。
消滅民族,除了血緣上的*消滅,再就是生活習慣、語言、價值觀的互相侵伐,這種隱性的戰爭將會一直持續,沒有血肉橫飛,但卻致命也最難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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