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錦袍的勛貴男子,約三十多歲,饒有興趣的看著一個番茄砸在公孫亮的身上,道:「侯爺,你得想想張安博彈劾我們時用的詞語啊!他可曾手軟過?」
什麼勛貴不法,在京中橫行,當重懲!以儆效尤!京營參將、一等伯烏永通有一個管家便是死在那次彈劾中。
魏其候程哲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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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靜王水溶和西平郡王等在西市的樓牌下。過了樓牌,便是刑場,木台早就搭好。
監刑的刑部侍郎施世俊並錦衣衛、監察御史、順天府府尹陳飛雲,宛平縣、大興縣的正官都已經到場。
樓牌下,西平郡王不忍的道:「這些愚民!聽報紙上的話。華墨、宋溥二人做的太過。殺雞儆猴,亦不用如此折辱人!畢竟是一代大儒。」
兩府的管家送著精美的酒菜上前。他們忠於天子。但他們前來送行,只要不露面搭話,並不算犯天子忌諱。
羅君子和紀澄作揖道謝,再給山長、葉先生、大師兄等人擦拭著臉、頭髮、衣服,再侍奉飲酒。
水溶和西平郡王兩人目送著停留了半響過去的車隊,目光看著跟在囚車隊伍後的賈環。
他木然的如同行屍走肉般。親衛、長隨們護著他。
一代天驕落到如此境地啊!真是讓人唏噓、感嘆。當年,賈環一首念奴嬌,是何等的意氣風發?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談笑間,強擼灰飛煙滅!
水溶重重的長嘆口氣,「唉…!」賈子玉是舊武勛集團的核心人物,以他在西域的表現,若轉武職,將來整個舊武勛集團都會聽他的!
可惜,天子並不給他這個機會。舊武勛集團保不住賈環!
可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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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的時間在正午。自都察院出來,到刑場上,還有些時間。囚車停下在木台下的側方。
過了樓牌,拿「爛東西」砸人的人進不來。不斷的有官員、士子過來送行。聞道書院的學子,桃李遍天下。
張安博宦海多年,不乏好友。葉鴻雲這些年為聞道書院院長,亦與京中、北直隸士林有交集。大師兄公孫亮亦如此。
當日曾一起參加鄉試的上官昶走上前,給公孫亮送行。如今官居太常寺寺丞的上官昶和大師兄是好友。上官昶嘆口氣,倒一碗酒給大師兄,道:「文約…」
公孫亮點點頭,手銬已經打開,在囚車中,舉碗一飲而盡,「謝謝!」能在這時來送他,這個朋友便沒交錯。
人群中,魏翰林身邊的一名女子忍不住痛哭,「相公…」牽著兒子的手,哭著上前,「嗚嗚!」身邊的僕婦抱著女兒跟在魏娘子身後。兩歲大的女兒哇哇哭著。
朋友來「送行」,一直灑脫的大師兄在此時,淚崩,顫抖的扶著囚車的鐵欄杆,蹲著,「芸兒,你怎麼來了?」他當日不肯逃走,今日赴黃泉。他無愧於心,但心中,對妻子、兒女有愧!
魏芸泣不成聲,緊緊的握著丈夫的手,「相公…,我…來看…你了。」嗚咽的哭著,哽咽著。一語成數句。
她身邊,五歲大的兒子脆生的喊道:「爹爹。」童子不知,但見父母相泣,也哭出聲來。
公孫亮顫抖的撫著妻子的臉,叮囑道:「芸兒,我死後,你好好教養傑兒、鳳兒成人,無負他們父親的志向…。我,對不起你們啊!…」
生人作死別,恨恨那可論?
如此場面,許多人都不忍的轉過身去。魏翰林倔強、耿直一輩子,這時流下來眼淚,低頭擦著。
賈環在書院弟子們的聚集處,看著三米外大師兄夫妻相見、話別!他本以為,他今日已經麻木!為受輿論所引導的百姓而麻木,為山長他們的死而麻木。
此刻,他心中的悲憤、傷感,就此湧起來!他以為他不會哭的。但此時,他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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