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時外面不知道是誰放煙花,嘭嘭啪啪的響,平安透過窗放眼望去,絢麗多姿的煙火在俞薇的房頂上像是花朵一樣的盛開著……
……
這個瀕臨秋季的雨似乎比記憶里的哪一年都多、都要大。
平安看著煙雨淒迷的世界,覺得自己的內心也似乎是濕漉漉的,要是陽光再不照射進來,可能有些地方就要潮濕的發霉了。
平安如今幾乎已經不再幹線人的活計了,這剛開始源於心累,他覺得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後來學校西門口那個曾經被他舉報過的涼皮店一家的遭遇,讓他懵然開始厭倦了自己所做的這一切。
涼皮店的老闆那次因為賭博被平安舉報給了劉文濤,被重罰了一筆錢,到了快過春節的時候,這個老闆被人舉報用了地溝油,又被衛生部門查處罰了五千多塊。
涼皮店的老闆辯稱自己是從正規的糧油店買的油,是放心油,至於糧油店的油品質到底怎麼樣,他真不知道。於是,衛生執法部門順藤摸瓜的,又查處了那家糧油店,從糧油店那裡又揪出了後面的供貨渠道,老鼠拉鐵鍬,大頭在後,牽連一大片。
這件事轟動一時,還上了新聞,群眾們都拍手稱讚,而涼皮店的老闆倒了霉,幾乎本地區沒人再賣給他油了,想繼續做生意,他只有跑遠點買油,這樣成本就增大了不少,還總有人對他指指點點說他是告密者,搞的他十分的窩火。
後來過了年,因為他老婆臨近生產,可能是因為性生活一直得不到解決,也可能是心情煩躁,他一個人在街上走的時候,經過平安那次理髮被全剛友舉報進去的髮廊門口,髮廊里搔首弄姿的兩個衣著暴露的女人對著涼皮店老闆眉開眼笑,他一瞧,那兩個女人一個對著他飛吻,一個招手說哥哥你來啊,他心裡一邪乎,就走了進去,結果被女人拉上了二樓。
當他正在脫褲子和理髮店的女人辦事,幾個公安破門而入按住了他的光屁股——他不知道又被誰給舉報了(平安總覺得是舉報那個人是全剛友,但是沒去求證),這樣,涼皮店的老闆又被抓到公安局,要交五千塊放人。
這個時候涼皮店的老闆已經有些焦頭爛額走投無路了,家裡老婆要生孩子,生意接連的遭受打擊兜里有些捉襟見肘,而親戚朋友的也沒法一時湊夠那五千塊,公安局就打電話通知家屬帶錢取人,她老婆挺著個大肚子七拼八湊的帶了三千塊錢,到了公安局好說歹說的央求著公安局也就把人放了,結果回去的半路上,涼皮店的媳婦就生了,可是火急火燎的將大人和孩子送到醫院,大人沒事,小孩子卻沒了。
涼皮店的老闆覺得自己丟人丟到家了,一個厄運接著一個厄運,有些心灰意冷,有一天晚上喝多了酒從天橋上掉了下去(也有人說是他自殺,是他自己跳下去的),被飛馳的汽車給碾的屍首分離,死了。
這件事對平安的內心觸動很大,接連好幾天他都在捫心自問涼皮店老闆的死自己是不是始作俑者,如果沒有那夜自己的舉報,可能事情會朝著另外的一個方向發展呢?
沒有力氣再往前走,也沒有餘地往後退,原地踏步又心有不甘,這就是所謂的焦慮。
平安注視著外面的雨,默默的想了一會心事,而後又將視線投向了正在忙碌著的涼皮店老闆娘身上,自從她喪子、喪夫後,這個店就由她支撐了起來,這個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女人卻比有些身體健壯的男子都能幹和操勞。
為什麼有些女性在遭受了生活的磨難之後總會呈現出比身體上有力量的男性都更加堅韌不拔的個性呢?這無關於體質,而在於心靈。或許人們習慣的將大地比作母親,就是對女性最深沉的讚頌。
平安以前總是喜歡將涼皮帶回去吃的,現在,他總是不自覺的要這裡多坐一會,看這個女人忙來忙去,有時候見她忙不過來,就自願的去幫忙,這樣就能得到女老闆發自內心的一聲「謝謝」,而聽到這聲謝謝,平安覺得自己的負疚會減少一點。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54s 3.660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