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正房的門緊閉著,她一用力,沒打開,使勁去推,還是打不開。
怎麼會打不開呢?她心惴惴不安,她哭喊著,喊來下人給她開門。
院子裡突然熱鬧起來。
「二夫人,開開門啊……」
「二夫人您不能想不開啊……」
「二夫人上吊了……」
各種雜亂的聲音此起彼伏,她聽不懂,也不想懂,只知道門開了,一個女人背對著她,晃悠悠的在房樑上打鞦韆。
那女人穿著通紅的衣裳,裙角下露出繡花鞋的鞋底,鞋底面料華貴精美,女人整個人更像是飛起來的蝴蝶,那鞋底就是漂亮的觸角,風一吹,晃蕩盪,晃蕩盪……
這不是她的母親,不是她的記憶,那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腦海里?連著她的心都是疼的。
林孝玨想從無邊的黑暗中睜開眼,可無論怎麼努力都闖不出這個夢境。
四周猝然間變得明亮起來,還是母親住過的小院,屋檐下零星掛了兩條白綾,看起來像是辦喪事卻一點也不隆重。
沒有人說話,只有穿著孝衣的僕人跪在正屋的門檻前。
此時也無人照顧小女孩,她蹬蹬蹬就要往屋子裡跑。
中年慈祥卻很憔悴的僕人拉住她的小胳膊:「五小姐不要進去,我們不要打擾夫人。」
「弟……弟……」小女孩急的小臉通紅,僵持著小身板要往屋裡跑:「娘親,生弟弟。」
「哇哇哇……」屋子裡突然傳出嬰孩的啼叫。僕人震驚的瞪大了眼睛。「夫人生了。」下一刻淚水一下子浸沒了她蒼白的臉,她抱起小女孩衝進屋。
紫檀色沒有合蓋的棺材裡,嬰兒的哭聲越來越急驟。
僕人放下小女孩,從母親的紅裙子下抱出一個皺巴巴的男嬰。
「是弟弟啊。」「母親不知用怎樣的精神,用死去的軀體生下肚子裡的弟弟。」小女孩哇哇大哭,她將目光挪向母親的臉,母親往日的明媚笑顏已經不在,如今只剩下模糊和淤青,唯有眼角有一滴珍珠大小的眼淚還可以清晰見到。
「娘。」
「不要。」
「不要搶我的弟弟。」
光影如梭,轉出一個漩渦,院子裡一下子多了很多凶神惡煞的老奴,她們將小女孩攔腰抱起,塞到一個惡奴的胳膊下,小女孩的世界完全是倒立的。
「棺材子呢?徐四那老貨呢?」她們四處找著弟弟和慈祥的老僕而不得。
「弟弟不見了。」小女孩無聲的笑,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到轉著,母親住的院子仿佛好高好高,漸漸地,閃著徐徐光輝的琉璃瓦離她越來越遠。
「將這個孽障給我送到廟裡去。」耳邊充斥著嚇人的叫罵聲和無助的踏踏聲,小女孩坐著馬車消失在白色的光暈里。
「我不是林孝玨,她不是我,我是誰?」林孝玨無聲驚醒,她坐起來,映入眼帘的是方桌上跳躍的燭光。
「是哪裡啊?」她想說話,一張嘴喉嚨卻刀割一樣疼,她只發出一個啊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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